慘白的月兒,彎彎地斜掛,寂寥的院中,隻有一個身形蕭瑟男子獨酌的背影。月華如絲,淒美了夜晚。
一個人!
一杯酒!
他的指尖擎著酒杯,輕輕搖晃,杯中波光粼粼,倒映天上的一輪孤月。他的眼眸眯起,臉上仿佛有一層霜雪,使得他更顯倨傲。
韋燁凝了眼杯中物,仰頭,一口飲下。幹烈的酒水像是一把利劍,從她的咽喉一直捅到了心裏。烈酒不但暖不了他的心,反而讓他的心更加寒冷。
他的眸子沉寂在黑夜中,無端的夜色,籠罩在身,而他的眸子卻無比的清明。
或許,黑暗,給了他黑色的眼睛……而他的光明,卻難尋!
……
※
五日後,命案的調查沒有任何結果,依照當日的承諾,韋燁要派人護送拓月回南詔。同時,兩國皇子離奇死亡的消息也不脛而走,想必已經傳到了東冥和西華。
“父皇,”韋柏屏退了左右,隻與韋燁兩人獨處,道:“兒臣想詢問父皇,這次護送南詔皇子的人選可否擬定?”
韋燁沉默地思忖了一會兒,問:“你有何建議?”
韋柏雙手一拱,道:“兒臣舉薦一個人。”
韋燁擺了擺手,道:“誰?”
“寧撫遠!”
其實,韋燁對全盤已有所確定,但還是想看一看,身為儲君的韋柏會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
他日,若一旦與南詔決裂,燃起戰火時,誰是老馬識途?誰就能領兵出征,因此,眼下的這個機會頗為難得。
這幾年來,寧撫遠可謂是扶搖直上,而此人也頗有大將之風。平日裏,太子韋柏與他也有些親近,此番,正是收攏人心,培養羽翼之時。
思罷,韋燁頷首,簡短有力地回應:“準!”
韋柏又上前一步,將揣在懷中的奏本呈了上去,又道:“父皇,東冥與西華的兩位皇子遺體也要送回兩國,這是兒臣擬的送棺人選。”
韋燁沒有打開,隻是扔到了一旁,問:“案子無果,你要怎麼答複兩國?”
韋柏從容地說道:“回父皇,從大夏到東冥和西華,路途遙遠,若是快馬加鞭,也要大半月。兒臣以為,我們要走陸路,並盡可能地耗時,現在天氣回暖,屍身若在常溫下必然會腐朽發臭,即使抵達兩國後,他們也無法驗出死因。我們隻說是感染驟疾,藥食無效,他們也不敢追究。”
韋柏滔滔不絕地說著,而韋燁隻是靜靜地聽,不說片語。韋柏停頓了一會兒,又道:“不過,兒臣認為,我們要加緊將士操練,以防兩國不軌。”
韋燁沉思想了想,鬆了口氣,道:“你看著辦吧!”
“父皇,”韋柏瞧見他越來越不濟的精神,擔憂地說道:“父皇近日操勞過度,兒臣特地去請教了一位古刹高僧,據他說,隻要有人為父皇祈神九九八十一天,就能保父皇身體無恙。兒臣見行宮內外山明水秀,所以,兒臣想要讓此次同來的宮女都留在行宮內,為父皇祈福。”
韋燁的瞳眸緩緩地瞧向他,望了許久,他沉聲說道:“你是話中有話,你所指的宮女是誰?直接說了便是,不必找這些無用的說辭。”
韋柏俯首,後退了一步,彎著身子說道:“兒臣隻是不想見到父皇沉迷,別無他意。”
殿中的二人沉默了一會兒,韋燁起身,淡然地說道:“明日起駕回宮,朕要親自操辦你的婚事,還有楨兒……”
“二弟?”
“朕已經決定,鄂妁兒就是未來的榮王妃,”他收拾了一臉的悵然,經過這幾日思想的翻江倒海,他的心,不會再會任何人所動了。他說:“過幾個月,等完了你的婚事,朕就會正式下旨。”
韋柏抬起頭,皺眉說道:“可是父皇,鄂氏並沒有顯赫的家世,卻讓鄂家姐妹同時嫁入皇家,恐有不妥。”
“朕決定了。”韋燁不容他反駁,一句話如泰山般不可動搖。
韋柏不能再反對,眉峰微微蹙起!
……
也許,一張無形的大網已然撒開了,正在一點點吞並著皇宮,皇城,乃至整個大夏……
誰在蠶食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