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是情感的極致暴動。她能讓人的血液沸騰，讓人無所畏懼哪怕是毀了自己。恨，不是太好的東西。
伺候完這些軍爺後，蕭楚文感到極度的疲憊。這些不久前踏入杭州的“花子軍”，表麵上自律嚴明，背地裏吃喝玩樂巧取豪奪無惡不作。今個兒又帶他們到不歡不散裏玩樂了一把，一批一批的軍人，一次一次的討好，蕭楚文已經三天沒有好好休息了。這會兒他極度勞累，倒下就能睡著。現在他剛從夜場出來，清冷的空氣讓他渾身哆嗦。他喝了酒，有些微醉，恍惚中瞥見一個人從他的左後方靠近，手裏握著明晃晃的刀子。他渾身一個激靈，轉過身來，倒退幾步。
“誰？！”蕭楚文緊張地望著眼前的人，眼睛一眨不眨。
“還寒香的命來！”眼前的人分明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就壓身上前，刀子直往人身上捅。蕭楚文不由驚慌失措，躲避不及，眼看著就挨了一刀。
“寒香的死你也有份！你不來找我，我還想找你呢！”蕭楚文喘著粗氣，捂住受傷的胳膊，卻沒有退縮。他早就料到於之群會來找他，隻是不走運偏選到今天，他狠狠吐了口唾沫。
“你小子也能殺人？就憑你，你來啊，我倒要看看你長了什麼本事？”蕭楚文說著去扭之群的刀，他太小瞧之群了，之群在他眼裏不過是個孩子。但他沒想到的是，此刻的之群已是另外一個人。自寒香死後，之群性情大變，平日裏暴躁非常或者抑鬱寡歡。現在他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他就像一頭猛獸一樣，撕裂著嘴向蕭楚文撲去。蕭楚文顯然被嚇了一跳，等他意識過來想跑時，已經來不及了，之群就是來索他的命的。昏暗裏戴著鬥笠的之群，像個魔鬼。他隻聽到自己最後一聲的慘叫，濕冷的空氣裏血腥味異常鮮明。最後閉上眼睛的蕭楚文想起了寒香按住自己的手扣下扳機時的眼裏的笑意。尹寒香，你稱心如意了。這個男人為了你殺人。蕭楚文笑著，沒了氣力。之群握了握手中的刀，之後他便整了整衣裳，離開了。冬日裏寒冷的土地上結了一塊一塊的血，靜靜地，一動不動。
樹上的葉子掉光了，光禿禿的樹幹很是醜陋，偶爾看到一兩片葉子在風中孤獨淒涼的搖晃著的時候，顧菁就想到了自己。她望了望身旁搖籃裏熟睡的兩個嬰兒。嘴角不自覺上揚，卻又停住不動。她想起那日寒香抱著妙心來找自己的時候，淚水不覺爬上了臉龐。原來她一點兒也不了解寒香，說自己是寒香的朋友，她根本不配！寒香明明一個人堅持了那麼久，苦痛了那麼久，她卻一點也不知道，自己還怨恨她！若是自己跟她有過一樣的經曆，顧菁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寒香對之群的愛遠遠超過了自己，在自己還為著自尊掙紮的時候，寒香早已奮不顧身！她想想自己，覺得自己是個可惡至極的人，不能答應之群，卻巴著不放，明明低不下頭，卻一次次招惹別人。而寒香，愛得那樣深沉。她閉上眼睛，寒香的聲音緩緩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