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鬼(1 / 2)

一個影子從身邊走過,楊永平隨意地抬頭看了一眼,他突然張大了嘴,那個人竟然是苟老師,不,是年青時的苟老師,苟秋月!她和照片上一樣,穿著軍裝,楊永平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裏拿著的衣服,軍裝還在他手裏,苟秋月並沒有看他們,她似乎並不知道房間裏多了兩個不速之客,少女轉頭看著自己的房間,透過窗簾的朦朧月光映照下,她的臉上似乎煥發出瑩潔的光輝,她比照片上的她還要美麗!楊永平屏住了呼吸,眼前這個清麗的少女令他震憾,苟秋月,她回來了!少女輕盈地走到桌前,用手輕輕撣了撣床單,然後慢慢坐在床頭,拿起了桌上的相框,楊永平怔怔看著她纖細的側影,她已經死了!這是一隻鬼!楊永平突然醒悟了,一刹時他的心裏湧上一陣恐懼,苟秋月臉上帶著微笑,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用手輕輕撫摸著相框,這情形就象一個女人在欣賞著照片上漂亮的自己,又或是在懷念那逝去的歲月,楊永平神經質地緊緊抓住手裏的衣服,身邊的顧濤還在衣櫃中翻找著,他竟然沒有注意到房間裏已經多了一個人,楊永平想叫他,但是眼前的情形是如此離奇,讓他竟然發不出聲音。

苟秋月看了一會照片,她把相框放回桌上,但是相框的支腳參差不齊,苟秋月輕輕地挪動位置放了好幾下,然後她放了手,她不滿意地看著相框在桌上搖晃了。

“啪!”,一聲響,聲音很輕,但在寧靜的夜裏這聲音似乎震得楊永平的耳朵嗡嗡作響,他清醒了過來,桌上的相框倒下了,眼前的少女隨之消失了,楊永平使勁閉上眼睛,搖了搖頭,然後又慢慢地睜開眼睛,相框覆在桌上,就象他剛進臥室看到的那樣,而苟秋月已經不見了,她就象融化在了空氣裏,顧濤卻仍蹲在衣櫃前,嘴裏輕聲喃喃自語。

顧濤掩上衣櫃,沮喪地道:“甚麼也沒有找到,沒有日記本,沒有筆記本,甚麼都沒有。”楊永平不答,他依然沉浸在剛才那離奇的場景之中,顧濤並未注意到楊永平神情恍惚,他道:“我再去找找客廳。”他回到客廳,楊永平木然地跟著他,顧濤重複了在臥室裏的表現,他在客廳裏四處翻動,就象一隻覓食的老鼠,甚至連廚房的碗櫥也不放過,楊永平則呆呆地站在客廳中央,他看著顧濤的行動,他的手裏仍然拿著那件軍裝,突然其來的奇事讓他忘記了將它放回衣櫃,楊永平茫然環顧這間小小的客廳,他不敢確定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確實是真實的,還是他的幻覺,月色很明,窗簾的影子在地上飄動,他慢慢坐在沙發上,將手裏的軍裝搭在沙發扶手上,看著淩亂的茶幾,苟老師生前似乎也是一個很隨意的人,他隨手拿起茶幾上的一張報紙翻看,突然楊永平瞪圓了眼睛,他將報紙湊向從窗外透入的月光,報紙上清晰地印著一張照片,一大群人穿著軍裝,手裏拿著塑料花,報紙上的標題寫著《喜迎祖國二十歲生日,再現紅色娘子軍風彩》,楊永平的手顫抖了起來,這竟然是一張四十年前的報紙,看那照片,肯定是當年苟秋月她們演出後的集合照!

這怎麼可能,手裏的報紙嶄新得如同剛印刷出來,鼻中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油墨味,可報紙上明明白白地印著日期:一九六九年十月一日。楊永平突然覺得這個夜裏的一切都是那麼不可思議,他的眼光看向茶幾上的另幾份報紙,那些卻隻是尋常的幾天前的報紙,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些報紙不是放在沙發上的麼?是誰將它們放在了茶幾上,楊永平的心怦怦真跳,他的目光又看到了一件東西,他猛地站了起來,“顧濤!”他的聲音有些嘶啞,顧濤轉過身來,他的臉色驚惶,畢竟他們是半夜偷入別人的房間,雖然這已經是一個死人的房間,可楊永平如此大叫卻讓他著實吃了一驚,顧濤不滿地舉起手指豎在唇上,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楊永平卻是毫不理會,“咱們快走!”他不由分說,拉起顧濤,將他推到窗前,“快走!”他又道,聲音急促。

兩人順著排水管溜到樓下,楊永平拉著顧濤的胳膊急急離開,顧濤不解地問道:“怎麼了?你看到了甚麼?”楊永平不答,他拉著顧濤一直回到自己的宿舍,關上門,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幹,顧濤則是驚奇地望著他,這次行動竟然如此收場,顧濤有些心有不甘,可看楊永平的模樣,似乎被那房間裏的甚麼東西嚇到了。

楊永平接著給顧濤倒了一杯水,他坐在床頭,似乎鬆了一口氣:“我終於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了。”顧濤站在他麵前,盯著他:“那是當然,否則怎麼會有那些古怪的照片!”“我並不是指這個,”楊永平道:“你難道沒有看見?”“看見甚麼?”顧濤道,楊永平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我看到了苟秋月!”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