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們一行人剛剛走出客棧大門,就見袁先生一行三人已牽著馬,好似等著我們一樣。多爾袞忙迎上去叫道:“袁先生,這是要往哪?”袁先生說:“各位早啊,昨日聽說幾位要往錦州去,我無牽無掛,到處遊玩,不如一起前往錦州去看看。”
多爾袞聽了也十分歡喜,棄車騎馬和袁先生一起前行。一路上風俗人情,袁先生竟然都了然於心,聽得我津津有味,人多熱鬧,旅途也精彩不少。過了幾天我們一行已到達了離錦州不遠的右屯,經過一路熱聊,多爾袞本就聰明,已能聽懂袁先生的話語,竟然不需要我和伊拉奇傳譯。
到了右屯的下午,多爾袞究竟是孩子心重,竟然鬧著要去逛街,我也沒逛過舊時的街市,也是興趣盎然,主動要求前去。一行四人往街心走去,這個年代物質匱乏,路邊不少小攤販,但不過都是賣些日常必須品,甚是無趣。走到拐角處,一個穿著較好的年輕男子突然攔住我們道:“幾位客官是從外地來的吧,來看看我手裏的貨色。”他一麵說,一麵把一個手絹包著的東西遞到我們跟前來。
我忙探頭望去:原來是一隻做工精美的銀簪,簪頭上是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正趴在一朵綻開的花朵上。蝴蝶的觸角極細,仿佛還在微微顫動,我情不自禁地用手去觸碰。那男子見我喜歡,繼續道:“這本是我家娘子的陪嫁,隻因年年戰亂,聽說最近又有新的動向,估計又有仗要打,所以打算賣了這隻銀簪,籌點盤纏到關內投奔親友去。”轉頭又對多爾袞道:“這位小爺,你看你家娘子這麼喜歡,就買下來吧。”我一聽忙縮回手,對他擺手道:“不要,不要,我也不是他的……”話未說完,多爾袞已遞出一錠銀子,爽快道:“買了!”隨手接過簪子,輕輕地替我簪在頭上。
那人歡天喜地的拿著銀子走了,我不好意思道:“那我先收著,回府後就交給管家登記造冊。”多爾袞皺了皺眉道:“不就是一根簪子嗎,送你就送你了!你先回吧,我們三人還逛逛。”說完竟追著剛才的小哥消失的方向追去。
我回到客棧,估摸著兩人等會兒必定又是一頓酒,於是早早到櫃台上吩咐了飯菜,這裏已入明朝境內,菜肴也豐富起來,我點了燒香菇、筍雞脯、烹火腿、水煠肉,又叫櫃上弄了大大的一盤花生米。多爾袞對我的機靈很滿意,見我前來彙報,微微頷首,表示讚許。入坐後,他們把其他隨行人員盡皆遣走了,隻留下我遠遠地坐在一旁添酒添菜。
忽然樓下一頓喧嘩,我忙從旁繞到窗邊張望。原來是一位女真商販,不知何故與路人發生了爭吵,漢民一哄而上,似乎要將他大打一頓。
袁先生探頭一看,搖頭直歎氣。我忍不住問道:“先生,你為何歎氣?”袁先生道:“李姑娘,我看你也是個聰明人,你看樓下之事如何?”我向來見不得人以強淩弱,於是接道:“雖然我是漢人,但我不得不說,這次是漢民不對,明明女真商販不過無意衝撞,況且古話就有強龍不壓地頭蛇,我相信這位女真商販絕對沒有挑釁。”袁先生點點頭,又問道:“那你看看這些漢民是不是無良之輩?”
我又探頭一望,原來其中還有一些婦孺。袁先生又問:“你說這些漢民都是溫良之人,為何卻為了一個女真商販大打出手?”我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接道:“不過是因為明朝與後金之間的戰事不斷。”我偷偷地看向多爾袞,見他沒什麼反應,繼續說道:“而後金手段殘暴,凡是所掠之地,經常大開殺戒,導致民憤積怨,對一個普通的女真商販也要為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