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我就帶著德爾泰來到了袁先生的住處,袁先生看到我大早來訪,有些吃驚,問道:“不知李姑娘這麼早來有何貴幹?”我實在不好意思開口,支支吾吾地道:“袁先生,我本來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漢人,如今父母都不在了,我又不想跟著表親到後金去,不知道先生是否憐我一個孤女,能夠收留我?”我三分真話夾著七分假話地說著。
袁先生微微沉吟一下,道:“李姑娘,你氣質不凡,見解不俗,有巾幗不讓須眉之勢,你若留在袁某身邊,能與你時常聊天談地,實在是袁某的一大幸事。不過你雖無父無母,卻有表親可投,而且現在我還有一些瑣事要處理,隻怕收留你後有諸多不便。”我一聽之下就明白了,袁先生身邊錦洲至寧遠一帶前線督師,身邊哪能留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一陣失望的情緒排山倒海而來,我不禁眼圈也紅了。
袁先生看我紅了眼圈,又長久沉默不語,忙安慰道:“其實也要留在中原也不是不可,等你跟你表親說好,我請人護送你到山海關內去,那邊戰事較少,免得你一個姑娘家留在戰亂之地到底有許多不便。”我眼睛一亮:“真的?”突然又想到多爾袞說的一百兩銀子,又有點躊躇起來,囁嚅道:“不過此去山海關路途遙遠,我身上也沒帶什麼錢,況且跟著表弟這麼久,也花了不少銀子,隻怕也得還個人情。”袁先生也躊躇起來:“李姑娘,不瞞你說,袁某出門在外吃喝全靠朋友接濟,身上也沒帶什麼銀兩。”我應該早就想到,袁崇煥曆史上本來就是個清官,沒想到他一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想到多爾袞那我不禁歎了口氣。袁先生見我歎氣,咬了咬牙道:“城內幾門望族與袁某也有幾分交情,待我修書一封,先去借個一兩百兩應個急吧。”我高興地站起來道:“一百兩就夠了。”
拿著錢回客棧的路上,我心情極好,一路上哼著小調。德爾泰快到客棧時,終於忍不住道:“李茉兒,十四爺待你這樣好,你怎麼一到中原之地,就要離開十四爺呢?”我衝他翻了個白眼,心想你們這些生來就把自己當做奴才,主子在哪,你們就跟到哪,哪裏知道自由自在的好處。德爾泰繼續勸道:“十四爺年紀雖小,可是他已經很有自己的主意了。這次他既然不讓你走,肯定有他的道理,說不定他還打算收你做個……”我聽他越說越遠,忙打斷道:“德爾泰,你不用多說,一切不是你想得那樣,十四爺自己都同意我走了,況且在我身上短短幾個月,他就賺了九十兩銀子,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說完我自己先笑了起來。
回到客棧已是近午時分,多爾袞正和伊拉奇坐在那裏吃飯,伊拉奇見我回來,忙招呼到:“李茉兒!”伊拉奇見我走近,低聲道:“快來吃飯,我們都等半天了。”我把一百兩銀票往桌上一放,道:“承瑞銀莊的銀票,關外通兌。”多爾袞瞟了一眼銀票,輕輕吹了一口氣,銀票竟然飄到地上去了。我頓時氣紅了臉,這是什麼意思,你既然瞧不起這一百兩,又何必為難我,讓我在袁先生麵前掉這個麵子。我忍了忍,算了,女真人最恨背主,雖說我隻是個奴婢,於是道:“銀票已送到,我可以走了吧?”多爾袞哈哈一笑道:“李茉兒,你不要搞錯了,我要的是一百兩黃金啊?”“啊?”我突然有點失聰的感覺,這個奸滑的女真人。
既然你這麼無恥,我也不會輕易讓你得逞了,我故意裝作輕描淡寫道:“聽說這裏已是大明的地盤,不知道他們知道一路走來的這位富家公子是淑勒貝勒的十四子,會怎麼樣呢?”多爾袞呼的一下站起來,兩隻手捏緊了撐在桌子上,眯著眼睛看著我,桃花眼的感覺一點也沒有了,眼神倒有點像剛睡醒的獅子看著送上門的獵物。我後悔說了上麵一句話,畢竟,曆史上的他順利地活到了順治稱帝,而我在史上無名無姓,他想殺了我滅口還是很容易的。我清了清嗓子,急忙表白道:“不過我肯定不會說的,就不知道這裏的官員會不會查出來啊?”多爾袞陰沉著臉對我道:“你說得很正確啊,看來我要想安全地離開,還得委屈你跟著我再往回走一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