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多爾袞這樣說話，我心裏一沉，看來真是個狠心的家夥。想想命懸一線的雅爾甘，我咬了咬牙最後一次求道：“十四爺，那也是一條人命啊？我去年隨你到錦州去，也算是救過你一次，你就看在這一命的份上，救救雅爾甘吧？”他撇了我一眼，道：“你願意讓我以此還掉你的人情？”我聽他這樣說，忙點點頭：“願意，願意！漢語裏有一句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要說雅爾甘是我的好姐妹，哪怕是一個不相關的人，我也願意！”
他聽完惋惜地搖了搖頭，道：“李茉兒，你聰明，漂亮，有學識，你的將來肯定不能和這些奴婢相比，我對你的期望也不止於此。我有時真是難以了解你的想法。你死了心吧，在沒有搞清楚之前，我是不會為了一個婢女找什麼解毒的大夫的，她聽天由命吧！”說罷竟然撫袖而去。
我一直跪在他書房裏，也許在他們眼裏，一個奴婢的命甚至比不上一匹戰馬的命，但我在賭，賭多爾袞還有那麼一絲絲良心。不知道多久，也許兩個時辰，或者更長，時間越久，我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我感覺我已經快倒下了。
門外突然有個聲音叫道：“姐姐，姐姐，快點！雅爾甘醒了，她不見你，有點著急，讓我來找你，她說想見見你。”原來是多爾袞派去照看雅爾甘的丫頭。我咬了咬牙站了起來，多爾袞不會回來了，雅爾甘隻怕真的沒希望了，我心如刀割。
我匆匆趕往後院，進門一看，雅爾甘倒顯得比剛才第一麵相見精神好了許多，見我回來還笑了笑：“姐姐，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我張了張嘴，話未出口，淚先流了出來：“姐姐沒用，沒有替你找到好大夫。”雅爾甘摸著我的臉，替我擦掉眼淚：“姐姐別哭，別哭，真的，沒事，我們這些卑賤的奴婢，有病都是自己熬好的，你看我這精神不是好多了嗎？”
我猜測這很可能就是回光返照，她堅持不了多久了。想到這一層，我眼淚更是撲嗵卟嗵的直落，恨自己沒辦法救她，更恨多爾袞這些狠心的主人。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在他們眼裏就真的不值一文嗎？雅爾甘她越說沒事，我反正哭得越凶，我知道這個時候應該笑才對，可我抑製不住。
雅爾甘吃力地說道：“姐姐，我曾聽你說過，你夢中曾到過一個地方，那裏人和人都是一樣的。沒有誰生來就該侍候誰，沒有人可以隨便打人；那裏再也不會餓肚子，有時候吃的東西多得要扔掉；那裏冬暖夏涼；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能再給我講一講嘛？”她一麵說我一麵點頭：“能，當然能。那裏的人啊，每個人都是自由自在的，每天起床就去做事，做的事也不累。還有有好多種吃的，有各種風味的，比如你最愛吃的烤羊肉，如果你喜歡，可以吃到肚子撐起來。冬天冷了，你可以打開一個能讓空氣變熱的東西，比炕還要舒服。如果想出去玩，有四個輪子的，比馬車還快的車子，像我們到蒙古草原上去，一天就可以到了，晚上還能趕回來吃晚飯呢……”
雅爾甘打斷我問道：“姐姐，你說我死後能到那裏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