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又聽到那若有若無的鈴聲。四目相對,她的氣息隱約吹到我的臉上,癢癢的,但蠻舒服的。我臉一紅,身子迅速閃開,可手還是被她抓著。我剛想用力掙脫,卻突然發現這張臉,我認識。
這是一張美到出塵的臉,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看清她的一瞬間,我幾乎石化。她竟然就是溪邊的白衣女子,陽光下她清晰無比的立在那裏,難不成溪水邊兩人執手相看淚眼,竟然不是夢?隻是,那時她的眉間掛著清愁,而今,那裏隻有陽光明媚。此時,她正笑著看著我,眼中有一種故人重逢的喜悅。
我傻傻的看著她,腦袋木木的。她抓著我的手轉身進到身邊的店鋪內,邊走邊說:“嵩少爺,我是阿巧啊,以前我經常跟我阿爸去大宅送貨的啊!我們見過的。”
我努力的在記憶裏找尋,似乎是有一個叫阿洪的經常帶著女兒來的,能進到老宅內部的人寥寥無幾,通常都是爺爺的親信,隻是對於阿巧,我幾乎沒有印象,在老宅內,我是不與外人打交道的,更何況是一個下人的女兒。不過,這時候能遇見爺爺的親信,似乎不是一件壞事情。
這是一家經營日用品的小店,窗明幾淨,貨品擺放有序,可見阿巧是一個能幹的姑娘。店內一個黑瘦中年男人正在殷勤地招呼著客人,我認出是那個阿洪。看到阿巧牽著我進來,他神情一懍,快步迎上來,畢恭畢敬道:“難得嵩少賞光,小店蓬蓽生輝啊!”邊說邊把我讓進裏間,服侍我坐好,接過阿巧遞過的剛沏好的茶,就準備給我倒茶,我點頭謝過,卻發現阿洪端茶壺的手停在半空,正微微發抖。
我奇怪的看他一眼,他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我的胸前,滿眼的驚恐。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原來是原本帶在衣服內的玳瑁吊墜,不知什麼時候垂在了衣服外麵,也許是剛才附身坐下時掉出來的吧。
阿巧也看出她阿爸的異樣,輕輕接過茶壺,為我斟滿茶。撒嬌的拍拍阿洪:“阿爸,外麵的客人該等急了,少爺有我陪著,你快去招呼客人吧!”阿洪如夢初醒,客氣一番轉身出去。簾子的縫隙間,我看到阿洪不時地看向裏間,眼神竟滿是陰冷。
阿巧靠近我坐著,我有一絲不自然,就站起來佯裝四處看看,慢慢走到窗前,我看見阿洪站在店前,向對麵的店鋪打了個奇怪的手勢,對麵陰影裏有人也打出手勢回應,短短幾秒,阿洪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我回過頭對阿巧說:“阿巧,我要回去了,你能送送我嗎?”阿巧開心的站起來,一下子挽住我的胳膊:“好的啊!”我斜斜嘴角卻沒笑出來。
從裏間出來,看見阿洪正在認真地忙碌著,我竟有些恍惚,剛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他。阿洪看見阿巧挽著我的胳膊,神情微微一變,卻又馬上堆滿笑容:“嵩少爺這是要回去了?以後常來啊!”說著畢恭畢敬的把我送出門口。
出了店門,我裝作不經意的看向對麵店鋪內,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背朝著我站在陰影處,滿街明晃晃的陽光使眼睛一下子適應不過來,我用力的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那裏已經沒有了人影。
我衝阿巧笑笑:“剛出來,眼睛被陽光刺的好難受。現在好了,我們走吧。爺爺在一個茶莊等著我呢。”阿巧調皮的笑了:“少爺的皮膚白白淨淨,一定是很少曬在陽光下,我們這些人早習慣了這樣的天氣的。我知道老太爺在哪個茶莊,這鎮子上他隻去那一家的。”我心中暗暗叫好,原來爺爺的專一是有好處的,最起碼可以讓我馬上找到他。
阿巧一路上不停的跟我說話,我勉強應和著。心中卻一團亂麻,阿巧真的是白衣女子還是碰巧長得一模一樣?阿洪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看見玳瑁吊墜的前後判若兩人。這吊墜在我沒出生前,爺爺就帶著了,好像是什麼信物,難道這吊墜有什麼玄機嗎?那個熟悉的身影是誰,我明明覺得熟識,卻一下子認不出,那說明應該是一個好久不見的熟人。那他又和阿洪有什麼關係?為什麼用那麼隱秘的方法聯係,是怕別人知道嗎?他們在怕誰?為什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