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36.情不歸(2)(2 / 2)

女人生來就要遭這罪的。其實生產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在忍受苦痛的時候,那個貼心人不在身旁。

是誰說,隻要有他在的一日,便會免我驚,免我苦,免我顛沛流離?

可又是誰,為了她人,丟下妻兒,一走不回頭?

原來,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不可奢求的事啊……

……

他叫夜生,因為他的降生是在那個被遺棄的夜裏。

四歲的時候,他抱著我的胳膊說:“娘親,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我要爹爹給我重新取一個!”

自他記事起,父親的去向他一直不曾放棄追問。

這一次,我沒有像以往一樣胡亂編造個謊話來騙他。

我指著自家園子裏的那幾棵梨樹,說:“等到明年四月,梨花盛開時,他就來。”

是的,他真的會來。

那天,我在集市遇到他,起初他不肯見我,後來抵不過我的糾纏,他說:“我已經知道湘雪的死不是你授意,即便知道那件事與你無關,但我的心始終難安,愧對她,愧對你,也愧對我們的孩兒……如果,你願意等我,明年梨花開時,我回去後,將許你白首不分離!”

於是,我和夜生盼望著每一個天明,每個季節,終於在第二年春天,園子裏數朵白梨迎風綻開。

夜生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他頻繁地望著門口,等著那陣期待的敲門聲。可是,直到深夜,房門從沒有人敲起。

夜生終於忍不住地大哭出聲。

我腳步挪動,正想去安慰他,突然,心口一悸,刀絞一樣的痛意淩遲著身心。

“娘親你騙我,爹爹也騙我!”他哭得很傷心,不顧我的叫喚,便奔回屋去。

我的手落了空,最終癱坐下去,望著那滿樹的白梨,低泣,“梨花開了,你為何還不來?你可知道,你再不來,就見不到我了……”

我曾與一個人做了一場交易,用五年的命換他的忘情。

如今,五年期滿,當初種下的心疾複發。

嘴角淌下了血,一滴兩滴,滲入塵埃裏。就像有一種愛,卑微到了塵埃裏,永遠不會像花一樣盛開。

我坐在書案前,強忍著五髒六腑碎裂一樣的疼痛,蘸著墨汁,抖著手書寫信箋。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時,手,驟然脫力,筆,摔在白紙上,暈染一片墨色。

頭越來越重,眼睛越來越沉,在支撐不住要閉上眼時,一陣東風吹開了木門。

“吱呀”一聲,在寂夜裏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抬頭,就見白炎身著一襲青衫,緩緩地走到我麵前,含笑道:“玉生,我來了,來許你這句白首不分離。”

熱淚從眼眶滾落,我拚盡力氣,像一隻撲火的飛蛾,尋到最終的歸宿般,撲到他懷裏。

一聲重響,我撲了一個空。再抬頭,寂寥闌珊的夜色裏,哪有他青色的身影?

其實,我一直知,一直知,我等的你,最終還是不願來。

深夜裏,不知誰家歌姬在彈唱——

“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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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俢垂眸,看著睡得安詳的女子,清冷無波的眼裏,蘊藏著極度的痛色。

“不要怨我,此乃天命所歸。第三個輪回,我會讓你帶著記憶重複新生。隻要三世情劫曆盡,鳳凰涅槃,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