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整以暇地瞧著他暴走的身影,吆喝道:“記得把茅廁衝刷幹淨了,不然……你家主子今晚很有可能睡在茅廁。”
話落,有憋不住的下人,隱忍的麵部表情終於破功,噗地笑出聲來。既有人做這領頭羊,後麵便有人陸陸續續地笑出聲。
笑過之後,又有點不安,偷偷覷了男主子一眼,卻見他眼角眉梢的冰冷消融,化作無奈的溫和。
“靈玉,莫要再鬧了可好?”
這副妥協的模樣是做給誰看?我眼風一掃,就見那個叫櫻桃的丫鬟怯怯地瞧著我。
我俯身,捏著寧俢的下巴,“老爺這張臉還真會招蜂引蝶呢,就是跪著的姿勢,都如此迷人,引得某些人春心萌動啊。”
他彎了彎唇角,低聲道:“那麼夫人是吃醋了嗎?”
‘吃醋’二字就像一根導火線,瞬間牽引我心中的火氣。我鬆開捏住他下巴的手,退後一步,冷笑著看他,“夫君啊夫君,妾身方才還在想,你的表現這麼好,打算給你喝口水。但是現在,妾身覺得,你這麼作死,還是繼續渴著,餓著吧!”
說完,率領眾人離開。
日落西山時,有家丁進來請示,我懶懶地瞧了眼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說:“行了,讓他起來罷。”
家丁嘿嘿一笑,領命而去。
在他踏出房門的時候,我又叫住他,“吩咐下去,晚膳不要留著他的份!”
“咳咳,小的曉得了。”
晚膳時分,我與爹娘坐成一桌用餐。
我爹四下望了望,我一看就知道他在找他的女婿。
遂慢條斯理地開口:“他胃疼,不來吃了。”
我爹是個老大粗,並沒有覺察到其中的貓膩,疑惑道:“午膳時就說胃疼,到現在他還沒好?”
我淡定地答:“是的,還沒好。”
“那咋辦?不如咱們趕緊去請大夫來看看?”我爹有些急。
我說:“不用,他體能挺好,很是能挨餓忍痛,熬著熬著就過去了。您老快點吃吧,時間不早了。”
我爹訥訥地應了聲。倒是我娘意味深長地瞅了我一眼,斟酌了會兒,便說:“丫頭啊,這個立威嘛,做做樣子就行了,莫要做過頭了。”
“娘親放心,我有的是分寸。”
待他們二老用完了膳,下人前來收拾殘局的時候,我和夏雨一起去了廚房。
夏雨抿嘴偷笑,“就知道夫人是個賢惠的,不忍心餓著老爺,這回還親自來做膳食呢。”
我橫了她一眼,讓她閉了嘴。
廚娘見我進入廚房,有些惶恐,“老爺要吃什麼,夫人您盡管告訴老奴即可,您身份尊貴……”
我打斷她,“你回去歇了吧,這事我來。”
到底拗不過我,廚娘臨走前,將保存在窖子裏的蔬果、雞腿鴨翅以及鮮魚一股腦兒掏了出來,洗幹淨了任我挑選。
我的目光落在那尾鯽魚,眼裏忍不住帶笑,對夏雨問道:“你覺得鯽魚湯如何?”
“甚好,魚湯鮮美且營養高,老爺定會喜歡的。”
咳咳,我想了想,還是算了,將他的同類煮了,他看了定會反感,哪裏下得了嘴?遂,最後給他做了一道蔥香燜雞、回鍋鹵肉以及一碗番茄蛋花湯。
夏雨小心地將膳食放入籃子裏,提在手上便跟著我一道去了藏書閣。
因著有先生說過,書即是人的精神食糧。
而寧俢既無法飽足口腹之欲,便隻能沉浸在藏書閣,啃精神食糧了。
遠遠就看到燈火通明的樓閣,我暗道自己猜想的不錯,他果然在藏書閣。
可我不曾想過,推門而入時,見到的,是眼前這副場景。
丫鬟櫻桃褪去了外衫,僅著肚兜,正要依偎到寧俢的麵前。
血氣上湧,我努力地平複心緒,冷厲地喝了一聲:“你們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