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越盯著阿武道:“他的話你可承認?”
阿武局促著不敢回答,但神情已然說明。
蕭白玉負手道:“阿武,既然謝師叔問你,你承認了便是,如今他劍法已廢,你還有何不敢說?”
謝越明白了,這又是蕭白玉的指使,想起那十一位死去的兄弟,謝越胸若壓石,長長的歎了口氣,緩緩道:“蕭白玉,你我是同一天進莊的,我記得那天咱們相見,相談甚歡,那時咱們雖小,卻頗有相見恨晚,惺惺相惜之意。
後來師父雖然改變主意,收我做了徒弟,而把你交給了彭師兄,但我一直把你當成朋友,我知道那時你就非常喜歡盈盈,師父雖不允許大家與她接觸,隻有我例外,但我一直都在促成你們的事,在她麵前說了你無數好話,可是你處處與我爭強,從練武到一切的一切,我為了避你,免傷同門之誼,提前一年就早早離開,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何你就如此恨我,非要置我於死地?”
蕭白玉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冷笑道:“謝越,你別以為你做了那些事你就覺得自己很高尚,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我想要的東西我自己會去爭取。
進莊那日,莊主本打算同時收我們為最後關門弟子,就因為盈盈看上了你,才改變了主意。可是講計謀,論武資,我哪樣不比你強?憑什麼你就靠著一副皮囊就改變了命運,奪走了別人的一切?”
謝越道:“這件事終究是師父改變的主意,我確實沒有要與你爭地位的意思,但這些年師父對你還不夠好嗎?他如此信任你,讓你管理莊務,坐享尊位,江湖揚名,你揭穿師父和幾位師兄的麵目我不怪你,畢竟他們罪有應得。
可是你派人殺了十一位同門,你可知道,他們都非常崇敬你,像蘇恩,楚遊,杜蒼遨幾人,時常說你的好,想你們也是關係不錯,你怎麼就忍心連他們也殺?”
蕭白玉冷冷道:“太師父把他們派給了你,也隻怪他們命運不濟了。”
謝越深深的吸了口氣,左拳緊握,“既然他們的死是我連累的,那這筆債就讓我來討吧,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我,想跟我爭個高下,那好,今日咱們就來比試一場,誰輸誰死!”
李青藍急道:“大哥,不可以,你現在受了傷,劍法已失,還是讓小弟代勞吧。”
謝越道:“二弟,你的弱點也已經被他窺破,不是他的對手,況且這件事是我跟他的恩怨,你不要阻攔,如果我死了,請你務必保護好四弟及弟妹,把亭亭好好安葬,拜托了。”
“可是大哥……”
謝越一揚手,沒有讓李青藍繼續說下去,徑自站到場中。
劉盈盈還處在悲傷之中,昂然道:“你已經不是金雲莊的弟子,不管他謀害了哪位弟子都是我莊中之事,與你無關,他們的仇不需要你報。”
謝越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但很快變的堅定,“我隻是替我的兄弟們報仇,這是私人恩怨,與其他無關。”
劉盈盈不在說,隻仰頭歎了口氣,眨眼淚水又流出,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謝越叫道:“蕭白玉,出來應戰吧!”
蕭白玉泰然走到場上,冷笑道:“你現在還能用什麼對付我?我若殺你隻在彈指之間。”
謝越握緊了左拳,蕭白玉的話他一點不懷疑,他知道蕭白玉暗器功夫的厲害,但他還是要拚了,他已別無選擇。他已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準備向蕭白玉猛衝過去與他同歸於盡。
誰知蕭白玉卻忽然向旁伸出手,阿文立刻將一柄劍遞給他,他撫了撫劍鋒,似自言道:“我若用暗器殺你,你未免心中不服,你雖已不能用劍,但還是能看出劍法高低的,我知道你一向對自己的劍法很自信,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到底誰的劍法更厲害,讓你死前目睹死也瞑目。”
說罷他忽然舉劍揮動,揮的很輕,很慢,人人都看得清劍的運動軌跡,但眾人卻驚訝的發現那劍跡中竟拖著長長的流光,就像流星的尾跡,本來很冷的天忽然就變了,變的很溫暖,很柔和,就像春天突然就來了。
無痕急劍本來走的是冷狠的路子,施展者必須心冷手狠,施展起來如天崩地裂,急厲而來,讓人驚膽恐懼,但為何他施展起來竟是這個樣子?眾人都看的入迷了,似乎忘了自己的存在。
謝越也呆了,瞪大了眼,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悟懂無痕十一劍的真諦,將它練到了極致,但此刻才明白,原來正真的頂峰是返璞,是歸於平靜。所謂物極必反,極陰必陽,這套劍法正真的極致是由冷到暖,由狠到柔。
謝越心服了,雖然他對蕭白玉還抱著敵意,但對於他的劍法他真的心服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比他差一點。自己一生好劍,能在死前正真懂得自己劍法的真諦,他已經死而無憾了。
蕭白玉的劍忽然化成了春風,向謝越吹去,沒有人能拒絕春風,謝越也不能,他挺直胸膛,準備感受春風的溫柔,但春風還未至麵忽然就停了,接著變成了暴雪,又變成了暴雨,天又冷起來了,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隻看到了蕭白玉極度哀絕的臉,接著他左拳立刻揮出,這拳不是他在金雲莊學的,而是從小自己練的,沒有任何技巧,沒有任何變化,就是直擊,後來盡管學了劍,他從沒停止練過,因此這一拳速度足夠,力量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