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又起身,移步到黛玉身邊,便學著寶玉的口氣說道:“我又怎麼敢睡‘林妹妹’的床的?”

黛玉聽了,冷笑道:“看你這樣子,怕是被你寶玉哥哥寵壞了吧?”

湘雲卻拿著一支毛筆在一張雪浪箋上,畫著幾筆,說道:“這裏原都是些舊詩呢。隻是為什麼今天一早晨就沒有看到寶玉哥哥的人影呢,到是見著你寫的舊詩了!”

黛玉因聽湘雲說沒見到寶玉,又不好意思當麵問,但已經知道這寶玉不在怡紅院了。她又想到這寶玉既然不在怡紅院了,卻也不在她的瀟湘館裏,這天寒地凍的,寶玉會去哪裏呢?

“最近常常見到那公子無名的人呢,卻也不知道他人到哪裏去了呢?”湘雲似乎有意無意的說著話,她手裏的毛筆依然在那張雪浪箋上寫著什麼。

“也不知道寶姑娘怎麼樣了?”湘雲似乎天馬行空的自言自語著,她也並不想從黛玉這裏知道什麼似的。

她又忽然說道:“可是生我的氣了麼?一句話也沒聽你說了。要不,我去看看寶姐姐,好多天沒見著她了。”

黛玉忙說:“你便去了又如何,瞧你這張嘴,沒個管住的,要是說了什麼話,隻怕寶姐姐又要傷心了呢。”

湘雲便說:“不過是一個和尚的混話罷了,她也會這般在意的?”

黛玉冷笑道:“誰都像這你般豁達的?”

湘雲便笑道:“我便知你又諷我呢,我也隻算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呢!你說像我這樣沒心沒肺的,還不知道這天底下有多少呢?”

黛玉聽了,便感覺到有一些涼意,左手捧著胸口,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忍住了咳嗽。

湘雲依然在那張雪浪箋畫著什麼似的,隻是不時的看看黛玉,偶爾的會心的一笑,就又繼續畫著什麼似的。

黛玉看著湘雲,歎息道:“人情似水分高下,世事如雲任卷舒。”

湘雲聽了,便停下了手中的筆,說道:“你為何有此文縐縐的一歎呢?”

黛玉也不明白她為何有這一歎,隻是這湘雲停筆,她便移步過來,要看這湘雲畫的什麼東西。

湘雲也不掩飾,直接拿給黛玉看了。隻見雪白色的紙上,正是黛玉她自己,她忽然生氣道:“你怎麼畫的人是我?”

湘雲打趣道:“怎麼了,你希望看到無名公子不成?”

黛玉便又要打湘雲,湘雲便奪了這雪浪箋,說道:“你說我要是把幅黛玉美人圖送給無名公子,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黛玉想要捉住湘雲,湘雲卻奪門而去。

黛玉原沒有想到這湘雲會這般淘氣,她更沒有想到湘雲這一次動了真格。

她追到瀟湘館的門邊時,湘雲的人影卻已經不知道哪去了。

黛玉又一個人了,但似乎不久的將來,她不會這麼一直一個人下去。

那張白色的紙還未出現在胤禛眼前之前,胤禛和寶玉卻在一片雪海一樣的雪地上漫行。

寶玉似乎不耐煩了,從樹上散落的雪花滿天飛舞,散落在寶玉的身上、臉上、眉眼上。胤禛在前麵走著,似乎漫無目的的踏步前行。

現在他們的周圍是一排緊挨著一排的茅草屋,這個地方離金陵賈府的府邸已經很遠了。胤禛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拚命般的往前走著,似乎前麵沒有盡頭,像黃牛一樣,不停的前進一樣。

一片雪白色的雪景中,兩個相貌英俊的男人要解決一件金陵的男人們和女人們都要關注的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急事。

寶玉覺得走得累了,他的雙腳的腳丫板也開始疼痛起來,他索性不走了,停下,看著陽光下雪地上的胤禛。

胤禛似乎也感覺到了,他也停下了,眼睛裏滑過幾抹神秘的光芒。

“我想歇一會。”寶玉看著胤禛,兩手一攤,又俯身拍了拍他的小腿。

胤禛指了指周圍,說道:“你看到人了嗎?”

寶玉又直起身來,原地轉了一圈,他確定他隻看到了白茫茫的雪,什麼人也沒有看到,然後他又看到胤禛,隻見胤禛依然是一臉捉摸不透的神秘。

胤禛麵目凝重,仿佛淚奔的記憶翻天覆地般襲來,沉聲道:“你看不到人並不表示他們不存在。”

寶玉更加不解了,他覺得現在的公子無名原沒有前一次那麼灑脫,他淡淡的一笑,輕輕的說道:“他們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