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輕輕把書放在桌上,又給他掖了掖被子,眼角卻瞥到門口站著一個黑影,不免吃了一驚。仔細一看,原來是白天走了的瘦高個。梨花輕手輕腳走過去,他遞給她一個籃子,是飯菜和一些點心。她接過來放好,把他拉到門外,“你通知我家人了麼?”
“通知了。”瘦高個麵無表情,“舒少怎麼樣?”
梨花回頭往房間裏看一眼,“他沒什麼,就是有點虛弱。”再一回頭,發現那個人竟然不見了,再仔細一看,他竟然無聲無息的倒在她麵前。她壯著膽子推了他一下,“哎,你醒醒。”驀的發現手裏推的地方粘糊糊的,這次她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了。她深吸一口氣,又把手伸到他鼻子底下探了一探,還好,有溫熱的氣息在進出。
她進屋找了一些布,撕成細條,又端著燭台,蹲在地下,慢慢地脫著那人的衣服。黑色的衣服濕淋淋的,手裏的觸感讓她驚心動魄,撲麵而來的腥氣也讓她幾欲向後倒過去。她強撐著幫他清理完了傷口,又綁上繃帶。再進屋找來一床被子,把他推到被子上,然後拖著被子往火盆邊上移。
做完這一切,她隻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鼻子裏的腥味也揮之不去,接著身子一軟,倒在了舒雲倦床前。
第二天醒來,梨花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微一側身,覺得旁邊還有一個人,扭頭一看,是舒雲倦。他的臉色似乎比昨天晚上又蒼白了些。梨花起身,發現昨天那個人已經不見了,就連那床棉被也一起消失了,好像她隻是做了個夢而已。可那絕對不是夢,因為她看到了桌上的食盒。那人呢?
“他被人救走了。”床上的舒雲倦開口道,聲音仍是暗啞。
“哦。”梨花應了一聲。舒雲倦又調笑道,“一個多月沒見,你不僅不會嚇暈了,還會救人了,還真是了不起。”話語間卻滿滿的都是酸意。
梨花瞟他一眼,“嗓子啞了就別忙著說話了。”說著又注意到那個食盒,轉頭問,“你餓不餓?”
“不餓。”舒雲倦剛說完,又反悔道,“餓了。”
梨花不理會他的反複,問道,“那你想吃什麼?”
“粥。”他倒是答得簡單。梨花卻為這一個字在那個簡陋的廚房裏忙活了近兩個小時。
梨花把他扶起來,靠在床頭,端起粥,一勺一勺的喂著他。他還是像昨日那樣笑著,隻是更蒼白無力。梨花不由蹙眉,“你今天覺得好些了嗎?”
“嗯,好了。”舒雲倦隨口答道。
梨花把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起身,“那行,我回家了。”
舒雲倦卻沒動,笑著說,“我賭你會舍不得。”
梨花看他一眼,不再說話,坐下,繼續喂他喝粥,隻是不再說一句話。
舒雲倦手臂微抬,想要撫摸她的臉,伸到半途卻垂了下去。梨花臉色一變,“昨天不是好些了麼?你怎麼……”
“沒事,本來想占一下你的便宜,看到你滿臉的灶灰,又不想摸了。”他仍舊沒心沒肺地笑道。
梨花照一眼鏡子,臉上果然有些汙跡,想掏手絹擦掉卻發現昨天已經用來給他擦血漬了,於是幹脆用袖口擦著。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昨天是誰救走了那個人?”
“他師兄。”舒雲倦看著她的臉,又說道,“左邊臉上還有一塊沒擦幹淨呢!”
梨花沒理他,因為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昨天是你把我抱到床上去的是不是?”她的嘴角氣得發抖,“所以你的傷才會加重對不對?”
“嗬,”他輕笑,“我的女人肯定不能讓別的男人碰啦!”說完這句話,眼神又黯下去,但隻是那麼一刹那,接著又假意拈酸吃醋道,“昨天你居然還脫了他的衣服給他包紮傷口,真讓我夠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