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燭繼續問道:“既然你說你損失了三年相心,東關街的這麼多人如此相信你,你又怎麼說?”
江仲謀作出無奈的神情,道:“相術本為武道的一種,但近些年來,相術跟騙術在許多人心中已經融為一體。真正懂相術的人是少之又少,小道堂堂江家傳人,用幾個小手段糊弄一下世人,並不難。唉,這實非我所願,實非我所願呐......”他語氣中帶著痛心疾首,眸子中卻露出淡淡的笑意,話說,揚州女子的手真是嫩呀。
林晚燭觀察入微,頓時對他的好感多了不少,大憨說過,一般鍾情於世間女子,能做到色而不淫的男人通常都不會太壞。
“有麻煩來了,估計是衝小道的。”江仲謀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目光中略帶寒意。他是個好說話的人,但這不意味著有人要殺他,他不動殺機。
林晚燭仍然坐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何況他想見識見識江仲謀的真本事。
四個人,正是先前東關街的師徒四人。大漢關二,妖冶青年燕大壯,瘦子光棍,以及最後露麵的老相師。人前認慫,背後算賬,這是老相師行走江湖的規矩。
老相師不似先前的畏首畏尾,他擼著袖子道:“小子,有點能耐,武學高手吧?不過你遇上我算是你倒黴,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知道我們是誰的人嗎?站穩聽好嘍,我們為符家符公子辦事,怎麼樣,怕了吧?”
林晚燭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符公子”是誰,江仲謀卻是知曉的,他道:“原來是揚州弄影堂的符大公子,失敬失敬。弄影堂在揚州的地位跟葇夷院齊名,又是江湖正道,聽說符大公子跟葇夷院的蘇大家是知己好友,近來更是關係莫名,小道倒是要恭喜符公子了。”
老相師神采飛揚,指著慢悠悠走出來的一個老人,說道:“瞧見沒?這位是符府的管家,胡昆胡先生,識相的趕緊跪下,否則打得你滿地找牙。”
身著紫藍色長衫,右手纏著一串佛珠,頭上黑氈帽的老人麵頰閃過不屑之色,隨即謙虛的拱手道:“當不起先生二字,少爺囑咐老奴,一切聽從老神仙差遣。”
揚州弄影堂,真正的一流宗門,不是溪州斷情宮、渡罪閣之流能比的,其堂主苻堅曾一拳把當年聲名鼎盛的落花澗給砸平了,甚至連十大道山之一的鶴鳴山都要退避三舍。堂堂一個一流宗門,居然要聽四個江湖騙子的話,江仲謀有些不解。
其實,老相師他們純屬瞎貓碰上死耗子,當初他們走投無路,膽大包天到了弄影堂附近開個相麵攤子,誰曾想碰上了弄影堂堂主苻堅的妻子崔氏。崔氏信奉鬼神之說,且到了入魔的地步,老相師一頓胡吹亂侃,竟然差不多都說在了點子上。苻堅雖然乃一方雄主,卻是個極疼妻子之人,他將四個人請回了府中,憑借著多年的江湖經驗,如履薄冰的四人用出渾身解數,最終崔氏的入魔症狀有所緩解。但苻堅是誰,四人的把戲自然瞞不過他,他本想殺了這四個人,卻讓他的兒子符棠榕攔住了。符棠榕給了四人幾百兩銀子,又客套的說讓四人以後有麻煩了就去弄影堂。
老相師當真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弄影堂的一處分舵就在東關街上,老相師想著這幾天的生意就憋氣,你不是會武道的嘛,我請來的可是弄影堂的管家,你敢動手?老相師胡子吹到了天上,十分的解氣和過癮。
江仲謀自如道:“你們符家要壓小道?嗬嗬,如果小道算得不錯,你家夫人如今已經病入膏肓了,她中了鶴鳴山的符咒之術,而且是禁術鎖魄恐厄咒,要是解不了此咒,怕是活不過十日了。”
胡昆心中大驚,崔氏中符咒的事除了苻堅,符棠榕和弄影堂惡幾個心腹,誰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知曉的?當年苻堅一拳平了本屬於鶴鳴山的落花澗,正是為妻子報仇。不過,後來鶴鳴山無腿的衝應真人親自出山,他證實崔氏的鎖魂恐厄咒並非鶴鳴山人所施,因為整個鶴鳴山會此術的人隻有兩個,而其中一個正是他自己。
不管怎麼樣,弄影堂和鶴鳴山的梁子算是結下了,即便衝應真人出手,也沒能解的了此咒。江仲謀能一言道出其中的隱秘,叫胡昆如何不驚。
江仲謀整理蘆花道冠,胸有成竹道:“其實鎖魂恐厄咒有解,而且小道還能幫你們查出施此術的是誰,但事成之後,你們弄影堂要幫小道一個忙,如何?”
胡昆臉色陰晴不定,他雖然在弄影堂地位相當高,但這種事情豈是他能草率做決定的,他道:“煩請這位先生跟胡某回弄影堂一趟,若是您真能救我家夫人,我相信任何條件我家老爺都不會拒絕的。”
江仲謀懶散的伸了個腰,說道:“沒問題。”
老相師他們愣住了,這風向明顯不對呐,老相師憤怒道:“胡管家,你怎麼回事,符公子要你聽我們的,快把這礙眼的小子揍一頓,最好斷胳膊斷腿兒!不知死活的......”
隻是片刻,老相師閉上了嘴,因為胡昆緊緊的盯著他,眸子若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