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鯨涎
暮靄閣中,此刻能安然站立的已經沒有幾人了。大部分人都痛苦的倒在地上,他們身體抽搐不停,密布青斑,麵目變得猙獰。
大毒公子之所以出名,除了他驚豔的毒術,還跟他的師父有關。太白門毒堂堂主葉士,一個能毒殺宗天境大宗師的毒王,他所到之處,從來皆是寸草不生。任歇是葉士的大弟子,深得其真傳。
任平生,隨意春芳歇。
馬致遠喝了冰雪佳人,但他純正道家氣韻不懼毒邪的侵襲,他的神色凜然,道:“任歇,有小道在此,即便你毒傷了所有人,小道也有辦法保他們不死。”馬致遠在朋友師長麵前顯得謙遜,而他實則嫉惡如仇,立誓蕩盡世間邪惡。
刺史鄒南鬆的青斑蔓延到他的胸口,誰都沒有想到,這位瀘州的文官第一把手,竟是個修為不俗的武者。他冷冷的望著得意的姚家爺孫,其實五大酒坊之中,因朝廷配額的問題,姚簾跟鄒南鬆的關係平平,姚簾甚至曾公開辱罵過鄒南鬆,正是鄒南鬆的平衡政策,致使姚家酒坊不能獨占鼇頭。
田家家主田生安典型的生意人做派,他知道明著和一位正四品實權刺史作對,秋後算賬是免不了的,姚家已經打定離開瀘州,他田家不行,他唱紅臉道:“鄒大人,其實姚老爺子和任先生隻是讓您幫個忙,殺幾個人,舉手之勞而已。”
鄒南鬆怒極反笑,說道:“本官倒想聽聽你們要殺誰!”
姚簾嘖嘖幾聲,道:“水家的胖娘們兒必死,至於她家的酒師,姚某寬仁大量,隻要他們棄暗投明,願意來我姚家酒坊的,姚某一概不拒絕。”
水天堂亦是站著的幾人之一,她痛心疾首的盯住老酒師梁立,道:“梁叔,這些年,我水家待你不薄,為何你要幫姚簾做事?”
老酒師梁立露出殘忍之色,說道:“我老梁在水家這麼多年,兢兢業業,卻隻是酒師的位置。當初我向水明樓提出想要入夥,管理酒坊,誰知這個老家夥一口就回絕了,說什麼做好自己的事,經營方麵我不行。憑什麼我不行,銀子沒人會嫌多,姚老爺答應此事過後,姚家會分我一間獨立的作坊和三家店麵,一萬兩黃金,我想不出什麼理由不答應。不錯,鬆子仁酒的秘方是我偷的,這又如何,水天堂,你跟水明樓一個德行,你們水家酒坊注定要在瀘州消失。”
水天堂苦澀的搖頭道:“梁叔,你不明白的,如果老爺子當年真允諾了你,你恐怕早已讓姚簾殺了。老爺子執掌水家四十多年,其間姚簾十餘次買通了刺客來殺水家管理者,光是前年,水家各大分酒莊死的掌櫃就達到了五人。老爺子之所以不想你拋頭露麵,正是擔心你中了姚簾的圈套。”
梁立麵無感情的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水天堂,你們水家忘恩負義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待會兒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身材頎長的男子,任歇不耐煩道:“別在那兒抒情了,鄒大人,你背後有鄒老侍郎撐腰,我們太白門暫時不想動你,但我們太白門要殺的人也請你不要插手,否則要為你的死找上一個合理的理由,應該也不難。”
任歇把玩著左手中指的黑環,繼續道:“白小蠻,有人想你的命,你最好乖乖聽話。”
“如果我說不呢?”
此話不是出自白小蠻,而是她身後的林晚燭。他原以為任歇的目標會是他,畢竟揚州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說不定太白門會不顧忌某些規定,執意要殺他。然而他猜錯了,任歇居然要殺白小蠻,白小蠻同時九宗之人,且乾坤一袖盟在上三宗位列第二,林晚燭實在想不透太白門的意圖。
白小蠻卻是了然於胸的,她道:“此方天地方圓遮蔽,你一人是做不到的,想必蒼天劍宗,五禪道山都來人了吧?”
任歇不由得打量起這個九宗中有名的寵兒,她是最天真浪漫的,喜歡美食,喜歡美景,她也是最無憂無慮的,有兩位姐姐在上麵罩著,無人敢欺負她。隻是,今夜不同,她的兩位姐姐都救不了她,在太白門的計劃中,她必須要死。
“白姑娘,雖然分別不久,本公子卻甚是想念呐!”輕佻的聲音在暮靄閣田家酒坊的某個位置響起,一個耳朵上掛著袖珍珠子的邪魅年輕人走了出來,他拖著一柄長劍,劍摩擦的聲音刺耳,許正崇,蒼天劍宗少主。
“灑家也來湊個熱鬧!”一人自閣樓頂上跳下,濺起無數塵土,是個大光頭,他的脖子上騎著個如璞玉的小姑娘。此人的到來令林晚燭驚訝,不久之前,他故意打破此人的佛心,行誅心之舉,怎會這麼快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