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劍道,一人一劍,再無其他。
林晚燭大黑劍衝出,獨孤玖不會給他任何的機會。一旦他為孤獨所感染,他會死得悄無聲息。大黑劍拐了一個彎,繞開獨孤玖的孤獨之意,垂直升天。靈虛劍道,第一招,踏破山缺。林晚燭尚做不到,一劍能讓大山碎,然讓這片樹林都在劍下,他還是能勉強為之的。劍氣照鬥牛,突破孤獨劍道的封鎖。
獨孤玖身形回轉,竹馬劍上流淌著一滴小水珠,晶瑩剔透。小水珠再美,它也隻有一滴,它回歸不了大海,隻能伴隨陽光消融的空中,這是它的宿命。它比繁華街頭落魄撿著楓葉的女孩,比一株沙漠中即將枯萎的小草,比山頂峭壁中奄奄一息的孤狼,都要孤獨。
林晚燭神情悲愴,踏破山缺之後,他淚流滿麵。他的境遇跟小水珠沒什麼不同,他的父親拋開他,走了,他最信賴的一群村民,不知生死。他也是孤獨的,他的心涼了,身體也漸漸的冰涼。
“螢火蟲,你敢給本仙子閉眼,本仙子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有一道光,閃爍在他的心頭,光裏,站著一個小乞丐,她叉著腰,在數落著他的笨。他唯唯諾諾,什麼都不敢反駁,他的柳葉眸子沉重,想睡覺。但有她的話,他怎麼也閉不上,他一閉上,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繼而,李小溪的身影劃過,她妖嬈而風騷的展露著豐滿的胸脯。周元銘,善水村的耕夫,他趕著老黃牛,老黃牛執拗,他也不催促,偶爾伸伸腰。酒館掌櫃老蕭頭,他在抽旱煙,神情自得,掂量掂量手裏的銅子,滿是笑意。酒客搖頭晃腦,紅著脖子,不知道又在埋汰誰。駝背的老奴,溝壑縱橫的老臉,舔著湊過來,充滿了慈祥。最後是大憨花卿歌,他蹲在地上,斜視著,道:“小火蟲,你又孬了?”
我他媽不孬!
林晚燭扯著嗓子叫道,在他再次觸摸到大黑劍的刹那,不知為何,林鐵頭一閃而過,雖然隻有一個背影,卻是如此的真實。
乾字劍!凡字劍!簡字劍!
蒲扇掌!須臾槍!銅子箭!閻王刀!
踏破山缺!餘音繞梁!
劍氣,掃蕩,以林晚燭為中心,他如日輪,周圍已無人。
獨孤玖麵色潮紅的咳血,到了生死關頭,他仍然未用觀行境中品以上的修為。若不是他體魄淬煉完美,此刻,他已是肉泥。吳中棠撐開了自己的方圓,眸子裏有深深的忌憚,三年前未入無妄境的自己,是否能應付得了他的劍?他默然搖頭,也許不能。
白小蠻,青狐小然,以及坐在牛車上的孟菁和孟夫子,他們都安然無恙。孟夫子摸了摸袖口的三兩銀子,說道:“孺子可教,這三兩銀子權當你的學費了。”
“我去殺了他們。”吳中棠晃著鏈子道。
獨孤玖不言,他轉身離開。吳中棠忽然一動都不動,額頭上滲出了汗水,歎息一聲,跟隨獨孤玖而去。他知道,他若是此時出劍了,第一個死的隻會是他。
有兩人在觀戰,離得不近也不遠,一男一女。女子輕紗遮麵,身段苗條,裸露修長的大腿,定是個美人。男子一襲金色長衫,有股出塵之感,他的眉毛也是金色的,兩條彎眉,有若小龍。
“真他娘的囂張跋扈,不愧是劍魔獨孤玖!”男子感慨道,然不見羨慕之色。
女子聲音酥魅,說道:“小劍神,六十舵裏的第一高手,比起蒼天三聖也不遑多讓,不知你和他打,有幾分勝算?”
男子正是小劍神季儲,也是金龍舵的舵主,他正色道:“如果以平常狀態,我六,他四。但他是劍魔,倘若魔起來,三聖也要吃癟,那麼我的勝算隻有一二了。靈芝,獨孤玖我不太感興趣,這個林晚燭,我倒想會一會他。”
木靈芝說道:“你現在就有機會。”
季儲自嘲的一笑,道:“我們的任務是找到秋荻樓的老鴇,問出當日公子死的真相。湖心小居的少年用一件不知名的機甲送走了她,再打下去,宗主會怪罪的。”
木靈芝漏在輕紗之外的眸子翹著,說道:“誰殺了公子,我們都心知肚明,小劍神你若是替公子報了仇,五堂堂主之位是跑不了的。”
季儲舉著手,投降道:“罷了,罷了,怕了你,真是個小妖女。我打不過那個老頭子行了吧,讓小劍神認慫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我在你麵前經常認慫的。”
木靈芝嬌聲道:“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