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水月
梧州水月庵,氣氛和睦。
水月庵的住持是個尼姑,定弦師太。定弦師太慈眉善目,年過七旬,卻有種活力,她參破生死玄關,是個透達之人。
“空凡,你確定刺殺你們的人來自惡客居?”
和尚是個瞎子,言語卻淩厲,道:“住持,貧僧不會認錯的。兩名乞丐,一人善雀飛功法,一人善金針,整個梧州,也隻有惡客居的人有此本領。”
定弦師太同樣聽不到,她會讀唇語,說道:“惡客居聚集了西南六州的所有惡人,勢力相當龐大。貧尼自認跟惡客居無冤無仇,他們何故設毒計暗害我們水月庵的人。空凡,據你所說,當時情況萬分危急,你們又是如何脫身的。”
那個印堂有亮黑色的尼姑,也是定弦師太的弟子,正是她帶領空凡和尚與木葉道士前往同州布施的,她回答道:“具體我們亦是不知,隻知有位大高手救了我們,還把惡客居的兩人打入泥土中。”
定弦師太撚動手裏的灰白佛珠,驚詫道:“甘南道的頂尖高手,貧尼大部分都認識,如惡客居的居主風波善,福祿堂的令狐影,小武當宗的衝應道長,日月刀門的左家兄弟。左家兄弟尚未到宗師境,沒這個實力,令狐影和衝應道長,貧尼跟他們也隻是點頭之交,並無深厚的往來,他們犯不著為了水月庵而得罪惡客居,究竟會是誰呢?”
“定弦師太,別來無恙。”
聲音高亢,說話之間,人已到了水月庵的內堂,圓臉胖和尚,正是一行禪師。定弦師太瞬間明悟,恭敬有禮道:“原來是一行大師,貧尼有失遠迎。”
水月庵中,隻有定弦師太見過一行禪師的真容,其餘尼姑,和尚,道士,隻是有所耳聞而已。浮屠仁祠位列九宗,這樣一位大德的到來,他們自然震驚惶恐。傳聞中,一行禪師是個不講理的主兒,連皇帝都得賣他三分麵子,且不久前,他大鬧玄光寺,差點拆了廟門,他來此,莫不是水月庵得罪了他?
定弦師太喝退三人,請一行禪師上座,今日的一行禪師不是一人,他的身邊跟著一位手握大黑劍的年輕人。不過,以定弦師太的目力,當然能判斷出,這個年輕人並無敵意。一行禪師喜歡水月庵的涼茶,每年夏季,水月庵都會派人送涼茶去佛州,庵中人隻知涼茶是給佛州僧人的,但不知是一行禪師。
一行禪師環顧四周,他不似在家中的無所顧忌,到了水月庵,他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符合他大德高僧的氣質,他微笑道:“這麼多年沒來,想不到此地的景象又精致了許多。定弦師太,貧僧開門見山,貧僧要借貴寶地一日。”
定弦師太一個激靈,要說水月庵能引起一行禪師注意的,恐怕隻有那塊地方了,她有些為難道:“大師,非貧尼小氣,而是水月洞天乃朝廷所有,沒有六部官員或是皇帝聖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大師,你也清楚,水月庵皆是罪人,倘若開了這個門戶,怕是全庵的人都得遭殃。”
一行禪師攏著僧袍,笑意不減道:“貧僧要去,你攔不住貧僧的。但是貧僧也知定弦師太你的難處,貧僧借住一日,條件是答應幫貴庵清除惡客居。”
定弦師太略微思考,問道:“水月庵和惡客居素無仇怨,大師是否知曉他們此舉的用意?”
一行禪師喜歡跟聰明人交談,顯然定弦師太不笨,他道:“水月庵是個什麼所在,相信師太比貧僧清楚,惡客居一群上不了台麵的宵小之輩,他們相中的無非是水月庵在廟堂的地位。近來有個說法,古無道欲在西南建立江湖聯盟,為了製約九宗。西南是九宗觸角最難達的地方,古無道本想以你水月庵作大營,如今消息走漏,想巴結的江湖人士數不勝數,首當其中,刺殺你們這件事就不足為奇了。”
定弦師太念道:“阿彌陀佛,想不到空惹是非,是貧尼之過也。”
一行禪師指著林晚燭道:“貧僧鮮少有如此耐心的時候,定弦師太,望你仔細考慮。一日時間,一日後,貧僧和晚燭自當離開。”
定弦師太最終點頭道:“也罷,大師有此要求,貧尼無法拒絕。不過大師,此事涉及朝堂,希望除了在座的三人,不得告訴其餘人。”
一行禪師大袖一揮,帶著林晚燭已在水月庵的後山。定弦師太無奈,隻得跟上。水月洞天之所以珍貴,是因裏麵藏有千年難得一見的陸地珊瑚血。此至寶於武道高深者或許作用不大,然道玄境以下,卻有大用。踏在珊瑚血上修習武道,攝納的元氣會是平常的五倍,且不必擔憂心魔的問題。這塊陸地珊瑚血足足有十丈方圓,幸虧朝廷和水月庵保密周全,否則江湖定起大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