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兒,是那個女孩賜予我的名字。
神山水月,是我拚了命想要舍棄的名字。
一直以為,神山水月是墨兒的一場噩夢。直到最後才發現,原來,墨兒隻是神山水月的一個美夢。
神山一族,是傳說中的一族,之所以是傳說,是因為沒有人確定他們真的存在。之所以是傳說,是因為他們擁有別人沒有的東西,血之右眼,可以看見未來的眼睛。
我不知道血之右眼對神山一族意味著什麼,我隻知道,那對我來說,是被詛咒的右眼。看得見未來?嗬嗬,如果你看到的全是絕望,那你還會想要看見未來嗎?每一天,每一天,顫抖著等待絕望來臨,這就是血之右眼,帶給我的全部。
我的族人,在我五歲那年的春天,被屠戮殆盡,隻有一個婆婆帶著我逃了出來。
在我七歲那年,婆婆也死了。在死之前,為了不讓我有一天忘記自己的姓氏,她便將那四個字刻在我的背上。
後來,我被人販子抓住,在各種各樣的人之間輾轉,直到十二歲。
因為我的食量驚人,所以每個買了我的人都會很快後悔,然後將我轉賣出去。
我不知道這樣的人生到底有何意義。
沒有想過為族人複仇,也沒有想過要逃離人販子的毒手。因為我什麼都做不到,因為這就是命運。我一直是這麼想的。
沒有想要繼續活著,也沒有想過自殺。我隻是,不知道該拿這樣的人生怎麼辦罷了。我想,就這樣吧,反正,都與我無關。
十二歲那年,我又回到了第一個遇見的人販子手裏,隻是那個人已經不認識我了。
一個輪回?我想笑,但是,早已忘了該怎麼笑。
不斷重複的輪回有什麼意義呢?既然是輪回,就注定了找不到出口吧?
我之所以認出他,是因為他右邊眼角直到耳根的傷疤。那是另一個曾和我一起被抓的男孩留給他的,使他本就凶惡的麵相多了幾分猙獰。
“我叫阿奴,你呢?”
我看了一眼興致勃勃向我打招呼的女孩,沒有回答。
我從未見過能笑得像那女孩那樣燦爛的孩子,她笑的時候,仿佛整個屋子都跟著她的笑容亮了起來。她的眼睛,像一灣清澈的湖水,能滋潤到你的心裏去。
我沒有再看她,因為,我怕會忘不掉那雙不染纖塵的眼睛,就像那個男孩,倔強、無所畏懼的眼神一樣。我這樣的人,是不需要記住些什麼的,因為,沒有意義。
“我哥哥很快就會來救我們了,所以大家不用害怕哦,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她用我們,很自然地將大家都包含在內。但是我能被包含進去嗎?大家都有家,可是我沒有啊,我唯一能呆的地方,就隻有人販子這裏了。
如她所言,她的哥哥很快便來救她了。第一次見到,那個凶神惡煞的人販子驚慌失措的樣子,在他揮起鞭子打我的時候,我以為這世上再也沒有能讓他害怕的東西了。
逃跑的時候,人販子順便抓了我做人質,我很配合地跟著他後退。因為我不知道,除了這樣,自己還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