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快午時的時候,方騅把傅雲帶到了她住的臨芳水榭,並言明將親自將他安全送回天水宮。
傅雲自然是一陣懊惱自責。他隻是在買藥材的路上無意中發現了魔門人的行蹤,又想到清葵對魔門之事可能有些興趣,便自作主張地跟了上去,誰知道反而被人給捉了起來。清葵好說歹說,終於把他哄得同意先跟方騅回天水宮去。
方騅將傅雲帶走,卻沒有說明蕭錯的下落,隻說他亦身在梅花塢中,讓清葵安心等待樓主的接見即可。而這一等,便又等了好些時日。
清葵剛趕了好幾日的路,連大年三十也在路上過,本來就頗有些怨念,再這麼一等,怨念更深,心中早已想了無數個報複之計。
她的行動並未受到太大限製,隻是無論走到哪兒也有兩名侍女跟著。因為深知這藏音樓的厲害,她也隻能先細細觀察,不敢輕舉妄動。
藏音樓裏除了樓主之外,還設有左右兩名護法,以及數名長老分別管理不同司務。而她在梅花塢逛了這麼些日子,除了曾無意中撞見過司武的灰眉長老外,其他的都不見蹤跡。整個藏音樓安靜得連聲鳥鳴也聽不見。
真是個美麗卻詭異的地方。
清葵終於耐心用盡,決定耍些手段引起這樓主的注意。於是在某一日例行的午後散步時,她先出手,迷暈了一個跟著她的侍女。餘下的一個震驚之時,恰被她的魅目惑住。
“告訴我,你們樓主在哪兒?”
那侍女緩緩地搖了搖頭,眼中灰蒙蒙一片。“不知道,樓主他不常呆在樓裏……”
清葵想了想,又問:“那個被抓進來的男子關在哪兒?”
那侍女皺著眉,想得很仔細。“……也許……蒹葭閣……”
“帶我去。”
“好。”
侍女在前頭帶路,清葵優哉遊哉地跟在後頭。誰知才走了幾步,便被一名赭衣男子攔了下來。
“怎麼回事?你們要去哪兒?”那男子戴著遮去大半臉頰的鐵木麵具,身形高大,嗓音低沉,腰上佩著一柄金蛇刀。他身後還跟著幾名白衣的藏音樓門人。
那侍女迷迷糊糊地回答:“蒹葭閣……”
清葵心下一沉,不知道此人是個什麼來頭。
那男子朝前一步。“你們去那兒做什麼?”
那侍女打了個激靈,終於清醒過來,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
“左-左護法!”她連忙下跪。“我-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藏音樓的新任左護法風清,據說是新任魔主的心腹。清葵心下有數,反而沉穩了些。
“這位可是天水門主?”
風清望向清葵,巍然不動。
“正是。”清葵盯著他。“不知貴門樓主大人什麼時候肯賞臉一見?”
風清似乎轉開臉,咳了一聲。
清葵自問這句話並沒什麼怪異之處,他的表現倒是令她有些疑惑。
“看來是我等怠慢了。”他的手一揚,做了個請的手勢。“此番前來,正是樓主要請門主一敘。”
這藏音樓主約的地方是湖邊的一座石舫。石舫通體以大理石雕成,船上是三層的墨竹小樓。原本該是雅致的風景,偏偏船體上雕著百花爭豔圖,還隻用了黑白兩色。灰墨色花瓣,月白花蕊,生生把雅致掰成了妖魅詭異,就像這整個梅花塢的調子一般,透著股誘人深入的邪氣。
石舫麵前站著玄衣的方騅,見清葵與風清過來,朝他們略一點頭。
“門主,樓主已在內恭候多時。”
清葵走到她身前頓了頓。
方騅立刻猜到她想問的話。“傅公子已安全到達天水宮,這是他請我帶給你的東西。”
她將一隻小香袋遞給清葵。
清葵接下香袋,這才放下心來。她擔憂魔門之人不講信用傷害傅雲,這才在臨走之時悄悄吩咐他到了天水宮再讓方騅帶隻香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