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斷有些意外，詢問葉風何事。
“不瞞師兄，師弟家的山村，六年前竟遭山匪滅村。師弟因在外僥幸逃過一劫，後來回村子，發現還有一位堂弟幸存。聽官差說我那堂弟當時眼睛都是血淚，此後便沉默寡言，終日苦練殺人技藝。唉，我真擔心。”
“砰”，蕭斷右掌拍擊桌麵，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故事時間不對，但經過並不假。
你若想別人交心，那你自己得先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葉風饒有深意的望著蕭斷，慢慢說道：“師兄，不是說不報仇。我是擔心我那堂弟終日活在仇恨之中，心魔難解，日後就算大仇得報，隻怕也是生不如死。”
蕭斷雙手抓頭，神情痛苦，良久方抬起頭，臉色慘然。
“有些人雖然活著，可是跟死了也沒什麼兩樣。葉師弟，師兄聽了你的故事，不知你是否願意，聽我道聽途說而來的一個故事？”
葉風神色凝重，輕輕的點了點頭。
“有一位少年，打小便被稱為天才，七歲時已拜入一家著名劍派修行。他肩上背負著家族的希望，所以他也希望家族能分享他的榮光。”
蕭斷一飲而盡，放下玉杯，眼神透出痛苦之色。
“少年本想立即轉回家中告知喜訊，卻被師兄弟們拉住喝慶祝酒。少年喝得酩酊大醉，隻好在山門睡了一晚。”
蕭斷的眼神越來越痛苦。
“第二天，少年回到家中。隻見殘垣斷壁，一場大火將少年的家燒成了廢墟焦土，全家上下九十九口竟無一幸免。”
“砰”，蕭斷兩眼通紅，雙拳捶擊石桌，恨意滔天。
“是誰？到底有何仇怨，竟將那少年全家滅門？”
“為什麼？為什麼？那少年一拳拳的捶地，恨自己為什麼沒能趕回來。便是跟家人一起死了，也強過如今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世上痛苦。”
葉風歎息，他已經明白蕭斷不喝酒的原因。
“後來那少年怎樣？”葉風問道。
蕭斷狂笑，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神露出悲傷之色。
“師門取消了少年入門資格，後來少年便浪跡天涯，不知去向。”
“葉師弟，你去過天涯沒有？”
葉風搖頭，默然不語。
“斷腸人，在天涯。”
“一個人若是沒有了家，那天下之大，便何處都已是天涯。”
“葉師弟，你堂弟與那少年一樣，想必都是傷心斷腸之人。”
“各人有各人緣法，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蕭斷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麵無表情，一臉淡漠。
葉風搖頭，掏出一個葫蘆，遞給蕭斷。
葫蘆裏裝有一半從方寸島三星洞淘來的靈泉。
“如果在以前，我會勸那少年喝酒消愁，但現在我隻能送給他這個。”
蕭斷拔開葫蘆塞子，絲絲靈氣湧出，驚訝道：“靈眼之泉？”
“咚…咚…咚…”
洞府外響起了年夜敲鍾聲，新的一年到了。
“在我的家鄉，年夜飯過後，長輩要給小輩發壓歲錢。師兄若是能見到那少年，煩請代師弟送這個給他，就說是一位朋友送給他的壓歲錢，並祝他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蕭斷沉吟半晌，收下葫蘆，右手攤開，掌心現出一團暗黑色的金屬。
“既如此，師兄便代那少年謝過師弟。這塊玄鐵是師兄早年偶然得來的，現下對師兄已無用，送與師弟，也當作師兄給你的壓歲錢。”
“祝師弟新年吉祥，鴻圖大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