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深巷裏四下無聲，隻能聽到狗吠和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天上沒有星辰明月，空氣裏飄著雨腥兒的味兒。暗黑下星星點點的紅色火光來回晃動，腳步聲都是向著這來的。斜身倚在牆壁的那個青年，說了聲：“打開手電。”
“啪”的幾聲響，巷子裏通亮，十幾人站在巷子裏圍在青年周圍，看過這邊，那青年身邊的一人道：“大哥，差不多了。”
林無涯“嗯”了一聲，掐滅煙頭，慢慢站直身子，把煙頭扔在地下，掃了眾人一眼，說道：“沒大事我不會隨隨便便找你們出來的，這一次我說清楚了，不是跟往常一樣是和其他學校裏的那些小屁孩兒鬧鬧，嚇唬嚇唬他們。咱們這次是要挑了一個幫派的堂，賭的是命，動的是刀，流的是血，成了，混進黑道，敗了，賠上一條命！”
站在下麵的人低聲絮叨了幾句，林無涯看了看這些人，繼續說：“不過我林無涯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這事兒你們自己定，想跟著我走這條道的，今晚留下，不願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今晚咱們好聚好散。去留由你們定。”
話說完這十幾人先由低聲吵吵慢慢靜了下來，邵達看著這些人點了根煙說道：“你們的情況咱們不是不知道，早就出了學校，在外麵有幾個弟兄，但又沒混出什麼起色來，因為什麼，你們心裏估計也清楚。這次是賭的有點大，不過不拚就想成事的，天下怕是沒這麼好的事！”大鵬接著也說道：“我們幾個肯定是跟定大哥，邵達說的對，不拚想成事的，天下沒這好事。大哥說由你們定，得，自個兒拿個調。”
“這……”有的人還是猶豫不決，杜子燁說道：“行了，膽小怕事，也沒有走這條道打算的人，就撤吧，大哥說了不是逼著你們去。”
“大哥不是兄弟不仗義，我底下的那些人都是些貪生怕死的膽小鬼，隻能幹個偷偷摸摸的小勾當，這種黑道生涯靠的就是膽氣，我跟著你是給你丟臉，這一次真是不成。”一個精瘦的青年扶了扶眼鏡框說道。林無涯點了點頭，說道：“六兒，不用多說了，你去吧。”
話音剛落，那叫六兒的旁邊站出一個人來，大聲道：“老六，幾天不見兔膽兒給嚇成鼠膽兒了！不過我早就等上這一天了，說實話，大哥你要再不出來幹這一票我張駿可就投了別人了。”那叫六兒的抖了抖嘴唇說道：“你行，你行，我沒膽子……”林無涯擺了擺手說道：“六兒，你去吧。”那人見林無涯讓他走，隻得瞥了張駿一眼，掉頭走了。
還剩幾個人沒表態，林無涯道：“時間很緊，你們痛痛快快決定吧。”接下來和林無涯預料的一樣，隻走了一個。林無涯預料中會走的最多三個，混上社會又沒有什麼正事可幹的混混混了幾年，也許早就在等一個翻身的機會，畢竟選擇了混都是想要風生水起，君臨黑道天下的。
接下來的事就剩下煎心的等待了，沒有收到對方的短信之前，也隻能是等。林無涯一夜未眠，從巷子裏散了回來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杜子燁在附近開了間房，林無涯安排大鵬把錢都取了出來，自己坐在房間的窗戶朝下望去。
已經是上午的九點了，天上還是黑沉沉的，“注定是要變天了。”林無涯晃了晃手裏高腳杯中的紅酒，突然想起百裏笉說過紅酒比起那些酒精兌水的劣質白酒好得多，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下去。
中午三個人都盯著手機，什麼都沒做，林無涯眉頭緊鎖，眼睛看著放在桌上的手機，說道：“你們先去睡覺吧，我在這兒等著，有事再叫你們。”邵達說：“你去吧，我們等著，有事叫你得了。”
“我肯定是睡不著了，你們去睡吧，一有動靜我會叫你們的。”林無涯說。邵達想來也是，道：“那好吧，我就在這兒睡一會兒，有動靜就叫我。”邵達說完就蜷縮在沙發上，合眼睡過去。又過了半個小時，大鵬也睡過去了。
杜子燁取了一瓶酒，正要往杯子裏倒，林無涯輕聲道：“別倒了，拿來吧。”杜子燁拿過酒放在林無涯旁邊，林無涯起了蓋子，喝了幾口看著窗外，午時黑雲滾滾，壓抑著的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傾盆而下的釋放。杜子燁接過酒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一點三十分，林無涯放下手裏的空瓶子，天空猛地閃過一道紫光，接著“轟隆”一聲巨響，炸開一個巨雷。林無涯起身瞭望窗外豆大的雨點“乒乒乓乓”敲在窗子上。屋裏一片暗黑，桌上的手機“嗚”的一聲震動，屏幕亮了起來。
林無涯看著是陌生號碼，接起電話，那邊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怎麼樣，錢準備好了沒？”
“嗯，準備好了，你說送到什麼地方。”林無涯說。
頓了頓，那頭道：“一個半小時後，東昌大道，你一個人來。如果有尾巴跟著來，我直接幹掉那老女人。”說完這句電話就掛斷了。大鵬急道：“在哪兒？”林無涯看了看外麵街上頂著傘跑來跑去的人，皺著眉不說話，邵達起來站在旁邊看著。良久林無涯道：“一個半小時後，東昌大道，我一個人。”
“他奶奶的！”大鵬罵了一句。林無涯道：“我估計這不是最終的目的地，不過這天氣下，他說的這個地方一定離最後交易的地方遠不了，他們不會為了咱們這十幾萬冒著雨四處跑。他應該會料定我沒多大的能耐搞出什麼動靜，我是在學校裏和一群小屁孩混的，他沒那大的戒備心。”
“那你也不能一個人去啊！”邵達和杜子燁急道。林無涯笑了笑，說：“時間管夠。你們和大鵬把人分成三波，我走後邵達找人從另一條路去東昌大道，確認地方後，你們在附近等著我進去，半個小時後一起衝進去。阿燁你帶著一撥人，接出宋箐，你就把她送回到這來，別回家。大鵬等阿燁來接應之後，打發走瘋狗，進來接應我和邵達。”
邵達幾個一起道：“行！”林無涯穿上那件黑色外套說道：“邵達你開車去趕在我前麵，我記得在東昌大道有個百貨大廈，你去了上樓盯著，我去了會拿手機定位的。你注意手機。小心點！”林無涯拍了拍他們三個的肩膀，開門往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