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冉與秦宵二人回了護國公府之後便分開來,一個回了後園一個回了蓼汀州鶴。程千冉回了自己屋子剛坐在圓桌邊想喝杯茶,暗處卻閃出了一個人來。

程千冉手一抖幾乎拿不住茶碗兒。“掌班,你怎麼在這兒?”

掌班的臉掩在他披著的鬥篷底下,程千冉看不出他有什麼表情,隻聽見他的聲音幽幽傳來:“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我也沒想到你竟然回來的這麼晚。”他走到程千冉對麵坐下,“不過你回來的晚也是情理之中。畢竟你與世子殿下有情有義,確實該找個時間好好相處相處。”

程千冉狠狠把茶碗往桌上一慣,剛倒的半滿的茶水潑出來一半灑到了掌班麵前。

“我奉勸你最好不要管我的事,也不要造我和世子的謠。”程千冉冷漠地看著掌班可怖的麵孔在燭火的映襯下更加猙獰,“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有什麼目的,但是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我看在相處了二十年的份上不和世子說明你的底細,你也別來管我的閑事。”

掌班拿粗布的袖子擦幹淨了桌上的茶水,慢慢說道:“千冉,你怎麼對我突然有這麼的大的敵意呢?”

“每個人都有秘密,你在妄圖染指別人的秘密。”程千冉敲了敲桌子,“時間不早了,掌班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掌班突然嗬嗬笑起來:“秘密?我知道你的秘密是什麼,可你卻不知道我的。我現在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不要惹惱我,不然的話,你的秘密就要,公、之、於、眾——”

程千冉看他嘴角邊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心中無端發涼:“你說什麼?”

掌班站了起來,拿過桌上的茶壺給他重新斟了一碗茶水,遞給他。“我說,我知道你姓什麼,叫什麼,知道你回金陵是想幹什麼。”他見程千冉不接他手裏的茶碗,便湊過去拉住了他的手,將茶碗硬塞給他,“我還知道,你和世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哈哈,哈哈哈。”

程千冉大驚想要站起來,卻被掌班按住了肩膀,他隻感覺到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勁力大無比,猶如泰山壓頂,一點兒都不像一個年邁之人。“別慌,我沒有別的意思。我說出這些,隻是想和你合作。”

程千冉聽聞“合作”二字,終於稍稍鎮定了一點兒,“你說合作是什麼意思?你要合作什麼?”

“本來呢,是你查你的案,我報我的仇。既然說了合作,那麼你為我報仇提供便利,我幫你找當年的線索。”掌班重新回到對麵坐下。

程千冉道:“你要報仇?報什麼仇?找誰報仇?”

“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掌班道。

“那我怎麼知道應該怎麼與你合作?天下這麼大,我要為你提供便利可怎麼提供?若是你要報仇的人已經死了又如何?”

“你不需要知道。你隻要按照我要求的做就行了。”

“這並不公平。”程千冉沉吟道,“你說要合作,卻抓著我的把柄,一心要控製我。你沒有合作的誠意。你既然知道我和世子的關係,那我大可以在你把我的身份捅出來之前就求世子把你殺了。我知道你有武功,可是你已經老了。你連世子的侍衛軒轅都不一定打得過。”

掌班笑起來:“是嗎?既然你說我沒有誠意,那麼我允許你問我兩個問題,我會告訴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但是我不會告訴你我要報什麼仇。”

程千冉點頭:“兩個就兩個。第一個,你叫什麼?我要知道你的真名,你既然知道我叫袁靖,那麼也應該告知我你的原名。”

掌班猶豫了一下,開口:“我已經許久沒有和旁人說起過我的真名了。”他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

“暘?”

掌班點了點頭,“現在,下一個問題。”

“你要報仇的人,是朝堂之上的人?”程千冉問。

掌班這回倒沒有回答得模棱兩可,點頭道:“自然。”

程千冉心知自己也問不出這個老狐狸什麼東西,於是幹脆笑道:“那我們就算是勉強達成了初步共識。我想我們二人所求並不一樣,不必要的時候,還是不要輕易合作。”

掌班笑道:“這是自然。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這次來找你,也是因為聽聞你要進宮,怕以後難得見一麵,因此才先與你結個聯盟。”

程千冉挑眉一笑:“掌班多慮了。明日千冉不過是去宮裏走一圈罷了。”

掌班一愣,然後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休息吧。”他起身推門而去。

程千冉在他走後死死扣住了桌沿,惱得頭昏腦漲,起身躺到了床榻上,卻一夜無眠。

次日秦宵上早朝前就叫了程千冉一同去,護國公的馬車在前,秦宵和程千冉乘一輛馬車在後麵跟著。

秦宵看著程千冉淡淡的黑眼圈,有些揶揄道:“我還當你胸有成竹,知道怎麼應付皇上,卻不想和我一般提心吊膽,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