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冉立刻想到了秦宵,他二人雖說沒有李乾和明瑾這樣難得的巧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卻也是同歲,隻不過一個在年初,一個在年尾。秦宵的父親秦闖和程千冉的父親袁立新雖然是上下級的關係,但袁立新一直都是秦闖的左膀右臂,所以秦闖待袁立新格外親厚,但饒是如此,他倆相見也是在四歲有了記憶之後了。
程千冉不知道怎樣的關係,才能使明瑾從出生開始就和李乾一直相伴,一起長大。
李乾沒在意他的走神,隻是接著說了下去:“我其實也一直不是很清楚,明瑾的父親是誰,母親是誰,我印象裏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他的爹娘,我也問過他,沒想到他也完全沒有印象。這實在是一件奇事。後來我們倆一直鬧騰著長大了,到了上學的年紀,他就和我一起去太傅那裏上課。不光學天文地理曆史,還有武藝,隻不過我倆拜的師傅不同,但也算是同出一脈,因為我倆拜的師傅也是師兄弟。”
李乾笑著說:“明瑾拜的師兄,我拜的師弟,他便一直要來壓我一頭來還我小時候欺負他的仇來。現在想起來真是幼稚的可以。”
程千冉也笑著點頭:“可不是,原來當今陛下也有這樣的糗事。”
李乾拍拍他,接著道:“後來我就到了該上朝聽政的年紀了,那個時候阿瑾沒辦法和我一起去,就在殿外頭的高樓上等我,說是從高樓上可以看見內殿裏我的一舉一動。”
“可是照這樣說的話,明公子一直都是......他怎麼會變成你身邊的大內總管啊......”程千冉有些不可思議道。
李乾聽聞此言,露出了一個頗為無奈的笑。“這件事也是我心頭的一個巨大的遺憾。是我人生第一大憾事。這件事的起因是我倆及冠之後都成年了,便應該要娶妻了。太上皇給我指的婚,是當今丞相的女兒,也就是現在我的皇後,他本來也給阿瑾指了一門親事,雖然那個女子家室不如皇後,但是好歹也是名門之後。但是阿瑾說什麼也不肯娶她,隻說是要是逼他娶一個不喜歡的人,不如直接廢了他算了。但是父皇和母後其實自打他出生,就一直把他當自己孩子看的呀,阿瑾也從來沒有這樣不聽話過,他們就覺得,把他關一關就好了。於是就把他關在東宮的後院然我看著他,我也覺得他不過一時興起,關一關就好了,沒想到阿瑾竟然隔著門讓我幫他逃跑。我當然不肯答應了!”
程千冉有些意外道:“明公子竟然要因為成親要離開皇宮?”
“是啊,我也沒想到他竟然這樣抗拒。”李乾歎了口氣,“要是我當時放他走了,便不會這樣遺憾了。那日我拒絕了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理過我,我每天去叫他他都不理我,送進去的飯菜也不吃,第三天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進去看他,卻發現他已經昏倒在了血泊裏很久了.......血都幹了.......”
程千冉聽得震驚,一時無言,李乾便接著說:“我急忙請了禦醫,卻發現他不是自殺,是自宮了......父皇和母後當時也很震驚,但是他這個樣子也沒辦法娶妻了,於是就把婚約取消了。禦醫和我說,要是再不來請他救治,阿瑾一條命就沒了。饒是如此,阿瑾也發了三天高燒,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自然不肯在他生死未卜的時候娶妻,於是我的婚期也推遲了,直到他好起來,我才和皇後完婚了。後來他就一直在我身邊了。”
李乾笑:“我想,若是你和秦將軍也形影不離地過了三十多年,彼此坦誠,毫無隱瞞,也一定能像我和阿瑾這樣好關係的。”
程千冉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們之間當真毫無隱瞞?”
李乾立刻指天畫地,豎了四根指頭,信誓旦旦道:“我發誓,我對阿瑾真的毫無隱瞞。母後有的時候都說我倆是一丘之貉,是彼此肚子裏的蛔蟲......阿瑾對我,按理來說,應當也是沒有。隻是他看上了一個宮女的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聽他講起來......”
程千冉看他有些疑慮的樣子,搖了搖頭。感情這種事情,一直都是旁觀者清。
兩個人正相對無言,一旁窗戶竄進一個黑影來,直滾到了軟塌上歪著的李乾懷裏:“哈哈哈,果真有黑袍子,我還講了講價,用了一半的錢就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