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凡看著那裂石胎，仿佛看到了過去和方青淩在一起的一幕幕往事。 兄弟兩人，相依為命，雖不是親兄弟，感情卻比親兄弟更好。 兩人相約，要一起開宗立派，要給師妹找到屬於她的真正幸福，要讓師尊覺得榮耀，並讓師尊可以有資格去尋回神秘的師娘。 或者，不是兩人相約，而是四人——那另外的兩人，正是林淺兒和林瞿。 悲慟的情緒縈繞心中，蘇沐凡的雙眼有些濕潤。 回憶過往的真與爛漫，他才發現，哪怕，曾經最為坎坷、最為艱難的日子，如今，都是一份珍貴而美麗的回憶。 想著，想著。 方青淩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 “凡哥，我擁有著源自於靈魂的‘魂覺’能力，所以，可以確定，凡哥你賦非常非常好，好到了一種很詭異的極限。所謂‘物極必反’，所以凡哥你現在的賦，反而看起來不怎麼好。 而凡哥你體內的‘魔魂’，非常非常強大，好像壓製住了你目前的靈魂，兩者形成了一種很微妙的平衡。 所以，凡哥你要答應我，一定，一定要與人為善，切不可大動幹戈，以免魔魂覺醒。若真有人欺負你，青淩我雖是弟弟，但一定保凡哥你無恙。 都‘若有情亦老，無情方才是正道’，但我覺得，物極必反的情況下，無情的盡頭一定是有情。 而且，三千大道，殊途同歸，結合我的‘魂覺’能力來，凡哥，用心、用情的去修煉，才是修煉的真正核心之法。 大道五十，衍四十九，道尚且留了一線，所以，凡哥，往後餘生，你在修行方麵，一定要記得留一線。 留一線，不是給別人退路，而是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蘇沐凡沉浸在回憶之中，用心的‘聆聽’著。 這段話，他聆聽了十年。 他一直覺得，方青淩一定會給他自己留一條退路。 但，白斬丘調查的一係列結果，卻讓蘇沐凡近乎當場崩潰。 生命之中，有一種不可承受之痛。 得知方青淩斷了他自己的退路，以保全、成全他蘇沐凡的結果之後，蘇沐凡像是丟失了自己的靈魂。 空虛，落寞；孤苦，難過。 “噗——” 情義濃時，摧肝斷腸。 蘇沐凡傷心到了極處，忽然咳出一口心血。 血水，鮮豔欲滴，猩紅刺目。 蘇沐凡身邊，林元虛渾身一震，雙眼異樣的看著蘇沐凡，極為動容。 他幾次想要開口，眼中也已經顯出了一絲愧色。 但，猶豫了片刻，他沒有開口，繼續保持著沉默。 “嗬，沒能力就別勉強！有些奇遇機緣，不是你這內心汙穢、成想要玷汙女修士的猥|瑣、無恥卑劣之徒可以感悟的！” 林楚發現了蘇沐凡吐血的情況，眼神輕蔑，語氣戲謔，似極為痛快。 “蘇沐凡，這等機緣，不要強求。不然輕則損心傷肺、摧肝斷腸，重則氣血反噬，靈魂受創。” 林水煙輕聲提醒了一句。 “拜托，就算是怕別人搶了這份機緣，也不要這麼急。十年了，真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十年前，師妹對你也是好感倍生，你若不那麼猴急，想要強來，如今，師妹都已經落入你的魔掌了！ 還不知道教訓麼？” 方月熙秀眉蹙起，有些厭惡的捂著鼻子，又和蘇沐凡拉遠了一些距離。 蘇沐凡沒有理會三人，而是又咳嗽了一聲，再次吐了一口心血。 “蘇公子，你這是靈魂受傷了？此血，乃是心頭之血，蘇公子別傷心難過了。逝者已矣，節哀。” 這時候，遠處，一名淺紫色紗裙少女默默走了過來，柔聲開口道。 她的到來，倒是吸引了不少修士的注意。 少女身材比例完美得有些誇張，肌膚如絕世美玉，有淡淡的氤氳光暈環繞。 她渾身，有著一種極為空靈、悠遠的仙靈氣息隱而不發，凝而不散。 隻是，她的容貌，卻極為的平淡無奇，讓人看過一眼之後，不想再看第二眼。 “多謝了，倪仙子。” 蘇沐凡回過神，看著這女子蓮步輕移而來，微微詫異，是以禮貌的回應了一句。 這少女，名為‘倪青莎’，十年前就是幕府‘月靈聖地’的真傳弟子，而且還是候選聖女級的存在。 十年前，方青淩在幕府探尋不死冰宮遺跡信息的時候，遇到過她。當時，方青淩的‘魂覺’，瞬間看透了這倪青莎的真實容顏，以方青淩強大的意誌，都差點兒看得鼻血橫流，足足三個呼吸才回過神來！ 當時，方青淩就不斷的向蘇沐凡灌輸，讓蘇沐凡追求她當道侶的信息。 蘇沐凡當時聽信了方青淩的忽悠，製造了一個偶然的機會，和倪青莎相遇了一次，並通過方青淩的‘指點’，指出了倪青莎修煉的某處不足。 同時，借助於方青淩的‘魂覺’能瞬間‘化凡’的能力，他趁著倪青莎陷入沉思的時候，看到了她絕美的真實容顏。 當時，蘇沐凡同樣驚為人。 那種美，瞬間擊碎了他原本對於林水煙的一縷很淡的好感。 但，怪異的是，他對林水煙的好感消失之後，卻對這倪青莎，也忽然生出‘索然無味’的詭異感覺來，竟是沒任何念想。 是以，這段經曆，自然不了了之。 蘇沐凡卻沒有想到，如今，他竟是再次見到了倪青莎！ 而倪青莎如今，也幾乎擁有了和白斬丘同樣的境界，道胎境五重圓滿！ 這，顯然是已經達到了聖女級的驕層次——最起碼，在幕府是！ 如今，他蘇沐凡聲名狼藉，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可這倪青莎，竟是毫無顧慮？也沒有絲毫疏遠之意？反而還表現出了幾分親近之心？ 蘇沐凡沉思之間，回憶起十年前的種種，也不由有些奇怪。 “蘇公子，青莎相信，世人定是對公子有所誤會，而先前的事情，蘇公子定是毫不知情，不然，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倪青莎聲音更柔，美眸清澈而明亮。 “誤會？這位道友的意思，是我們汙蔑了這不忠不義的無恥人了？” 不遠處，林楚聽到倪青莎的話，頓時火冒三丈。 這哪裏來的醜女人，偏袒這無恥人成這樣了？這麼話，不怕為自己招惹禍患麼？ “蘇沐凡，還有這位道友，能靜一靜嗎？道友不是為了裂石胎而來嗎？若是，那便謹言慎行，莫要徒惹是非，安心去領悟你的機緣！若不是，請不要幹擾別人領悟，好嗎？” 林水煙秀眉蹙起，直接出聲道。 倪青莎眼中顯出幾分異色的看了林楚和林水煙一眼。 這兩人，竟是如此和她話？ 她雖很低調，可哪怕是在幕府，實力能超過她的，也就白斬丘聖子那麼區區幾人而已。 “還想領悟機緣？嗬嗬。這次的機緣，銀龍槍王烈敖應該是有很大希望獲得的，他已經是烈戰古地的第三真傳了。” 林楚臉上帶著戲謔之色，神色輕蔑的看了蘇沐凡和倪青莎一眼。 他此時故意提及曾經方青淩的兄弟兼弟子烈敖，就是為了惡心蘇沐凡。 “銀龍槍王怕是還差了些，聽幕府有兩位槍道上造詣極高的聖子來了，此次，池古地，應該是有心示好他們，才開放這裂石胎機緣。不過，來倒是有些可惜——此物，原本其實是淺兒仙子的，可惜那方青淩想獨吞霸占，淺兒仙子失望之下，將其贈予了池古地。” 方月熙沉吟了片刻，輕聲開口，出了一些內幕。 林水煙輕輕搖頭，歎道：“不提那人也罷，免得影響大家的心情。我們，也好好看看，參悟一下。或許，能領悟一些特殊的至道奧義，於道胎蛻變，有好處。” 兩人輕聲交流，已經根本不理會蘇沐凡和倪青莎了。 倪青莎並未與林水煙林楚等人計較，而是看向了蘇沐凡，示意道：“蘇公子，咱們換個地方？” 蘇沐凡點了點頭，與倪青莎並肩離開，和林水煙一行人拉開了數百米距離。 林元虛並沒有猶豫，跟上了蘇沐凡。 “蘇公子是想領悟這裂石胎？若是你成功得手，怕是難以離開池古地。” 倪青莎以道元傳音，詢問道。 她隱約有所感應——蘇沐凡，怕是有備而來。 可，根據她的信息，池古地，有幾名老祖，道胎境接近九重，實力深不可測。 哪怕是她拚盡累積的無上底蘊底牌，對上這樣的老祖，即便能勝，恐怕也是慘勝。 “不，我隻是看看，看看身邊是否真有槍道驕，能領悟裂槍道，能拔出裂長槍。若有，我不介意代青淩收他為親傳弟子。若沒有的話，裂石胎我便親自帶走，並將其封鎮在積雪山脈青淩的墳塚旁。 之後，我會昭告下，有槍道賦的修士，皆可去他墳前祭拜，隻要足夠虔誠，就有資格領悟裂石胎。” 蘇沐凡想了想，輕聲開口道。 倪青莎聞言，美眸一凝，呼吸微微一滯。 這話真不是在誇誇其談？ 倪青莎有些異樣的看了蘇沐凡一眼，她隱約感應到，蘇沐凡似乎凝結了一種很奇特的劍胎，但境界，似乎並不高。。 他整個人的氣血除了十分陽剛熾烈之外，似乎也並不是太強大。 這樣的實力，這樣的話，的確是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