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絹子呢?(2 / 2)

說罷,信步就跨出簾來。

流翠見她要出門,忙地拿了鬥蓬出來與她披上,自己拿了手爐,跟在後頭。

瑾芳身為長姐,雖非大太太所生,卻也因敦和少語而頗得太太歡喜,且李姨娘向來又聽話,素日待她便不同些。舊年秋天時劉府裏上門來為自家府上二公子提親,大太太念劉家經營了半輩子茶葉生意,家底頗為殷實,便就回了老太太,允了這門親事。

這不,開春後三月十六就是婚期,自有了前番被罰之事後,大姑娘如今更是輕易不出門,早晚除了上太太及老太太太太屋裏請安,便也就坐在屋裏習讀著女訓女戒,或準備準備些喜服喜帕什麼的。

錦眉二人到了玲瓏苑,流翠便就被相熟的丫環喊去閑話了。廊下黃鶯正在給鸚鵡喂食,見錦眉到,忙放了食盆子喚了聲“表姑娘好”。錦眉因問:“你們姑娘呢?”黃鶯一指隔壁掛著翠紗羅的窗內:“二姑娘來了,做針線呢。”錦眉收回目光,存心嚇一嚇姐妹倆,食指比在唇上噓了一聲,便就進了門去。

撩了簾,便見姐妹倆果然正對坐在後屋炕上做女紅。對窗的窗戶微開著,將簾櫳上掛著的銀花絲羅繡簾吹得漣漪頻起。東坐的瑾芳肌膚略豐,蛾眉秀目,粉麵桃腮,頭上隻懶懶地挽了個髻,身上一件淡月芙蓉襖,外罩著一件鵝黃對襟褂子,腰下一條菱花繡裙,未著鞋。

西首的瑾詠倒顯俏些,仔細地繪了妝容,眉如遠山,眼如水杏,不如其姐豐腴,卻較之多出兩分秀氣。發髻也十分齊整,往側簪一枝鋶金鑲玉芙蓉釵,身上著水月天青夾襖襯一條銀紅石榴裙,歪身坐著。

錦眉待要招呼,忽聽東座上幽幽傳來一聲歎息,隻見瑾芳道:“你我姐妹如此相依,還不知能有多少時日?”

“便是時日無多,總也是能得一時是一時。”瑾詠垂首繡著手裏一副鞋麵,眉尖微蹙,半晌後道:“我如今倒替姐姐擔心,旁人隻道太太作主允了這門親事,是抬舉了姐姐,卻不知那劉家二公子卻聽聞竟是個藥罐子,打從三歲起就藥不離身,說句難聽的,說不準哪時哪刻就沒了命。可氣的是母親竟還說這全賴太太的恩德,莫非咱們不是她正室親生,便活該被人遭踐嗎?”

瑾芳聽畢,眼神痛苦地抬起頭來,轉而又默默低了頭下去。

“縱使你說的有道理,又能如何呢?這明明也是太太的恩德。我如今業已十八,若無她作主,難道再拖到二十、三十歲過後去嗎?如此老死在家中,我便是願意,隻怕旁人也不願意。到時若胡亂再將我嫁與個來曆不明之人,豈不更令人惶恐?”

“姐姐!……”

屋裏這樣對話,倒讓站在門口的錦眉一時不知所措了。回頭見二人尚未發覺,便就退出來兩步站定。黃鶯正好到來,問說“姑娘如何還未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