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四闋 金釵血微(一)(1 / 3)

中然走到林修媛麵前,忽然伸手,眾人都是一驚,以為中然怒極,已要動手。

中然伸手在林修媛麵前,歎道:“你今晚跪的太久了,你若當真冤枉,便扶著朕的手站起來,朕會為你徹查清楚。”

太後與朱婕妤等聞言都是一驚,朱婕妤憂急之色更是難掩。

林修媛聞言看向中然,她心性孤傲,自恃才色,即便入宮為妃,位同皇後,人所豔羨,她也隻道尋常,而她自入宮以來,中然雖是夫君,更是君王,她與中然便也隻以君臣之禮相待,用心用意隻在打理**事物,未曾半分在中然身上,此刻聽聞此言,卻是心上一動,看著中然,心中又是一痛。

梳蟬看著林修媛,手心中也捏著薄汗。

林修媛伸出手,卻是慢慢伏在地上,一個叩首。

中然後退一步,看著林修媛,不見怒意,唯有悲涼和哀憫。

太後冷道:“林修媛這便是認罪了?”

綿蠻笑道:“卻想不到那人是定國公大人呢。”

梳蟬淡道:“皇上,隻憑一個宮人的指證,便要誣了臣妾的二哥嗎?”

綿蠻笑道:“緋兒不肯說,這宮人也是一麵之詞,國公大人何其尊貴,怎可因一個奴才便定了罪了,那便看看這衣裳和靴子的尺寸是否與國公大人相符。”

太後示意宮人將那衣裳和靴子的尺寸與禮衣簿冊上心誠的記錄相對,竟然重合。

緋兒忽然瘋了一般,宮人幾乎壓不住她,緋兒嘶聲喊道:“不是定國公大人——不是他——是咱——”

林修媛忽然衝過去,一個耳光打了過去,緋兒倒在地上,卻驚覺她這般已形同招認,一時住了口,慢慢爬起身,滿臉滴血,滿身的血,慘不忍睹,林修媛忽然笑了,猶如瘋癲,看著緋兒,卻又落下淚來,用衣袖為緋兒擦去臉上血跡。

“傻丫頭,你自小在我身邊,我一直當你妹妹一般,所以,你今日縱然害我,我也相信你定有你的苦衷,我不怪你——”

緋兒聞言隻覺滿心痛的漲破,哭的近乎失聲失明,啞聲哭道:“小姐——是緋兒對不起你——”

聲音淒慘,幾不忍聞,中然別開了眼,眾人也都一時默然。

林修媛笑著,清麗冷媚,然眉目之間已失了靈色,緩緩輕道:“但你不該害他!”

血色四濺,濺了滿臉滿身。

殿中眾人一時驚呼,紛紛避開。

林修媛鬢發上的那一支金釵深深插進緋兒喉間,緋兒倒在地上,血色覆蓋了原本俊俏的臉龐,圓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林修媛伸手將金釵拔了出來,握在手中,回首看向眾人,眼中竟有血色,眾人見了更是大駭,逃命似的四散跑開,隻這片刻,唯有林修媛獨自站在大殿之上,神色淒厲。

太後身邊的宮人也嚇得一時驚慌跑開,無人擋在身前,太後駭的躲在了椅後,失聲喊道:“侍衛!護駕!”

守在殿外的侍衛聽得內殿響動,衝進來見了眼前情景,俱是紛紛抽出了刀,便要上前。

梳蟬見狀,不由厲聲道:“住手!”

太後卻喊道:“給哀家將這瘋婦拿下!”

梳蟬聞言忙掙脫翠翹等人阻攔,擋在了侍衛麵前,厲聲道:“若傷了林修媛,你們可擔當得起?都給本宮退到殿外去!”

侍衛們聞言進退不得,梳蟬對林修媛道:“瑩均,放下金釵,緋兒已經死了。”

林修媛仍是神色迷茫痛楚,忽然將金釵橫在了自己脖頸上,梳蟬一驚,隻得慢慢走近,慢慢握住林修媛的手,中然見了不由驚道:“蟬兒!”

林修媛聞言忽然眸色一動,看清了梳蟬,猛然哭了出來,手上一鬆,金釵摔落在地上,跪坐在了地上。

梳蟬也是驚出一身冷汗,手腕卻忽然被握住,一回身隻見中然離得極近,將她拉到身後,中然也是驚怒難掩憂色,道:“你怎麼就那麼衝過去了,傷到了怎麼辦?”

梳蟬一時隻似不能反應,呆呆的看著中然。

中然見了梳蟬竟是呆呆的,隻當她也受了驚,勉強壓了怒氣,對侍衛道:“都去殿外候著!”

林修媛失了神一般,幾個宮人大著膽子架住林修媛跪在地上,太後重新端坐在上,殿中眾人驚魂未定,緋兒的屍身雖已被抬了出去,然金泥地磚上仍是一片血跡斑斑,滿殿的血腥氣。

太後怒道:“林修媛竟敢當眾殺人滅口!皇上還不信她與人私通嗎?你這賤婦,快些自己招認!”

林修媛神色極痛,不肯開口,太後怒道:“非要哀家用刑嗎?不要以為有你兄長撐腰,哀家便不敢動你,任你兄長再怎樣功高權重,也是臣子!你無德失貞,哀家便是處置了你,你兄長也無話可說!”

梳蟬聞言心上失笑,太後這樣指桑罵槐,這殿上之人有幾個聽不出太後真正想罵的其實是她葉梳蟬,中然看著梳蟬,已是臉色微有難堪,梳蟬卻是一笑,中然便呆了一下。

朱婕妤道:“太後,緋兒剛說出了定國公這三個字便被林修媛滅了口,林修媛還能抵賴嗎?”

太後看向梳蟬,笑道:“此事事關皇後的兄長,皇後怎麼說?”

梳蟬隻覺中然握著她手腕的手微微一僵,心腸一硬,便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

“僅憑一封信,一件衣裳和一雙靴子,還有這一個宮人的證詞,已害死了一個宮人,已害了林修媛如此,臣妾也想知道,接下來還要如何害臣妾的二哥。”

太後笑道:“皇後如此說,便是不知了?”

綿蠻笑道:“太後,也許是林修媛暗自私慕國公大人,未必便與國公大人相關,隻是皇後娘娘與定國公大人兄妹情深,時常入宮探望,而林修媛一向與娘娘交好,時常問安,這兩下裏難免便有因緣際會吧?”

朱婕妤聞言道:“難怪林修媛到了那般地步都不敢說一句,原來那人不僅是定國公大人,便是皇後娘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