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八月,庭中赤薇花開如紅雲縹緲,丈高的朱色宮牆都映的更豔,明黃琉璃瓦透亮閃耀,映的人睜不開眼,隻得都躲在屋子裏。
翠翹掀了竹簾進來,隔著木門便道:“娘娘繡一幅滿堂紅吧?”
“滿堂紅?”
“就是院子裏的赤薇花啊。”
梳蟬一笑,“你這精靈古怪的丫頭!”
翠翹笑道:“此花開千日,開時紅滿堂,可不是滿堂紅嗎?”
梳蟬笑道:“哪裏便有千日紅,一朝繁華,不過百日,可就算開了千日,也終究要開盡的。”
“娘娘不喜歡赤薇嗎?”
“自唐朝時起便生在長安宮廷之中,一直屬於宮廷的花,美則美矣,卻哪裏能開得叫人喜歡?”
門上忽然輕叩,宮人來報,早朝時兵部上奏戰報,原是數日前契丹又襲黑城,朝中一時波瀾。
梳蟬聞言一笑,太後最近為秦鶴衝謀求鐵騎軍副將之位,可謂鬧的朝中都起動蕩,心誠聽聞此事隻是冷笑,卻又似玩笑,隻道但憑皇上聖斷,然而私下裏卻冷笑道:“蘇竟的虎略營想來沒少讓秦鶴衝吃苦頭,可若到了我的鐵騎軍中,便不隻是吃苦頭這麼簡單,不剝他一張皮,都算我葉心誠沒有手段!”
秦鶴衝聞言險些嚇破膽,求見太後,告饒此事,卻被太後一頓手杖打了出來,太後如此執意,因此此事仍爭執不下。
如今竟又起戰事,午**人又來回報,皇上在禦書房中召見重臣,商議出兵之事,心誠卻笑著提請秦鶴衝此次作為鐵騎軍副將出征,又道其去歲出征黑城,臂上受傷,傷了筋骨,至今未愈,拉弓用刀不能傾盡全力,竟是不肯出征。
禦書房議事之後,無傷已低聲勸了一路,心誠隻不肯說話,卻忽然在澤思亭前停下,抬首看了看那亭匾,冷笑一聲:“當真不知有什麼恩澤!”
無傷歎道:“心誠,你不要再任性。”
“那個秦鶴衝不是很有本事嗎?此次就叫他去!”
“你不怕他當真應戰?”
心誠冷笑道:“那個草包若是敢應戰,才是白日見鬼,可若不讓他嚇得自己求饒,隻怕日後太後還要鬧騰!”
“那你呢?你若肯定秦鶴衝不會應戰,為何要以傷勢推脫?”
“因為這一次,我也不想去。”
“心誠!”
“大哥,我不是與你說笑,也不是在胡鬧,而是——”心誠回首,再看向那亭匾,隻一聲冷笑,卻玩笑似的一字一頓道:“老子就是不去!”
心誠忽然提高了聲音,自禦書房中出來的一班臣子便有半數都聽了去,不由都變了臉色。
而秦鶴衝剛接到皇上的聖旨,不及覲見,便不慎自馬上摔了下來,摔斷了一條腿,上書請辭,太後得知,大怒不已。
心誠又堅決不肯應戰,黑城一時告急。
僵持了幾日,蘇竟披掛上殿,向中然請戰,蘇竟雖勇,畢竟年老,又不及心誠熟悉黑城地勢,何況鐵騎軍隻聽心誠一人令下,中然心中猶疑,然若心誠辭戰,林朝遠在浮屠,何況浮屠要塞之城,以此堅拒中原唐朝,不可一日無大將,朝中竟當真隻得蘇竟了。
中然愁悶不已,朝中也是一片陰雲,漸至中秋,宮中卻依然歡喜的準備中秋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