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三闋 連環一璧(二)(1 / 3)

已是早春,桃花比那晚梅卻反倒輸了,一場桃花雨後,更淡了顏色。

梳蟬親手煲了綠豆陳皮鴿肉湯,見了窗外的雨仍不停,便叫人取了白瓷壺套溫著。

“這湯清明前飲用,最潤肺清血,你叫人小心送去丞相府。”

翠翹笑道:“丞相大人身邊有綠兒,娘娘還是這樣不放心。”

“綠兒上次煲的湯,著人送進宮來,本宮嚐了,火候還是未到,還需得再多些功夫。”

翠翹撐著傘去了,櫻兒打了清水來給梳蟬淨手,兌了茉莉花水,掩去指間的藥味,因著指間沾了茉莉花香,而這幾日繡著都是芍藥花,梳蟬便更懶了動針線,倚窗而坐,隻拿一枝杏花逗弄金架上的翡衣。

晚膳過後,翠翹回到宮中,梳蟬又問了幾句,得知無傷一切安好,微微安心。

次日清晨,又聽宮人道經了昨日的雨,宮中禦河泛了禦溝之中的汙濁上來,尤其是斛芸閣附近,汙水泛漲,臭氣熏天,梅婕妤聽聞後親自去看了看,再過幾日便是驚蟄,梅婕妤吩咐宮人加緊排汙,免得再引了蛇鼠等髒東西進來。

翠翹聞言道:“梅婕妤掌管**事宜這麼久,終於有了些長進。”

梳蟬聞言卻微有一笑,淡道:“蛇鼠之類隻怕早已出動。”

用過早膳,梳蟬挑著絲線繡一朵豔紅芍藥,襯著小指上一點豆蔻色,明麗流轉。

門上輕叩,宮人進來回報道:“娘娘,剛剛梅婕妤自斛芸閣回來,路上被一個宮人攔住喊著救命。”

梳蟬聞言亦未抬首,隻淡道:“現在呢?”

“那宮人喊著救命,又喊著要害她的是華妃,已被梅婕妤帶到太**中去了。”

梳蟬笑道:“翠翹,你看著這朵芍藥會不會太過媚豔麗了?”

翠翹笑道:“這芍藥花可不是就開成這個樣子嗎?每一朵都燒著紅臘似的一簇火。”

“是啊,原本就是這個樣子,本宮也沒有法子。”

那宮人回過話,卻不見梳蟬再有吩咐,隻說了這一句似是無關的話,那宮人聞言卻是眸中微爍,行禮退下。

過了午後,宮人再來回報時,太後的寧德宮中已是風波驚雲。

宮人來請梳蟬到寧德宮時,已是黃昏,一路斜陽照水,春柳如帶。

進了寧德宮,依舊揮散不去如濃雲覆蓋的鳳髓香,龐大如華羽的香氣,掃過每一個人。

殿中跪了許多人,朱華妃雖然仍在宮人環繞簇擁下坐著,卻是掩著絹帕,垂淚不已。

太後怒意沉鬱,中然臉色也不好,已是血色不足的蒼白,映著墨玉之眸中的傷意。

梳蟬心上微歎,到了近前,行過禮後,對中然道:“近來朝政繁忙,皇上也該顧惜身子才是。”

中然聞言竟有些猝不及防般,眼見著自今歲上元燈會後便一直病著,此時更已消瘦的如柳如竹梳蟬忽然言語溫柔真心,又見了梳蟬話說出口後似也微微回避了他的目光,中然心中便有絲線纏繞時才有的那種柔軟的疼。

“有勞皇後掛心了。”

太後卻冷冷一笑,道:“皇後賢德,不僅掛心哀家和皇上,當日對曹美人也是眷顧有加,隻是終究沒留得住曹美人腹中的孩子。”

梳蟬道:“是臣妾疏忽,該更留心才是。”

太後道:“皇後身子不好,宮中都有梅婕妤打理,出了事也該是梅婕妤的失職,皇後不必自責。”

梅婕妤聞言慌忙伏跪在地,梳蟬道:“起來吧,”又對太後道:“雖有梅婕妤打理,但兒臣終究是皇後,不能推脫,何況當日曹美人的孩子確實是兒臣一直著人照料著的,誰想——”梳蟬一歎,“最後便是連曹美人也沒能照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