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修容想要皇上摘來為她簪花,臣妾便代勞了。”
林賢妃厭怒的看著綿蠻,再欲開口,梳蟬卻淡道:“不過一朵花罷了,但是既然已殘了,也便沒有再賞的景致了,叫人收起來,皇上已經走了,你們便都散了吧。”
宮人聞言上前小心將這兩盆花搬走,眾嬪妃聞言亦行禮,便欲告退。
“荑充容,你留下,本宮有話問你。”
綿蠻笑著看向梳蟬,彎身一拜,笑道:“臣妾恭聽皇後娘娘訓誡。”
“這玫瑰花已然殘了,為何還要摘下來?”
綿蠻笑道:“既是已然失色,這樣幹枯無色的花留著有什麼用,已是如此,還要白白承著雨露,又不能回春,豈不浪費?”
眾嬪妃雖已退下卻仍未走遠,更近的幾個妃嬪更是聽的真切,聞言幾乎都變了臉色,張婕妤更是怒極,剛要開口,隻被常婕妤拉住。
梳蟬卻笑道:“難得荑充容有這般見識,常婕妤,將那花賞給荑充容。”
常婕妤聞言一驚,懦懦隻不敢伸手,梳蟬道:“常婕妤如此用心摘來,你若不接過來,豈不失禮?”
常婕妤仍不敢動,綿蠻便上前自她手上接過,尖刺頓時刺破了瑩膩如玉的手。
梳蟬道:“傷人十分,必自損七分,真正聰明的人懂得如何保護自己,而自以為聰明的人卻總是會引火燒身。”
綿蠻彎身一拜,笑道:“臣妾受教。”
春日夜裏,燈燭之下,中然取了傷藥為綿蠻擦拭傷口。
中然歎道:“何苦來去惹怒她,你還嫌自己如今的處境不夠危險嗎?”
綿蠻一笑,燈下容顏,眉間一道血痕,玉痕便是如此。
“皇上是擔心秦修容腹中的孩子,還是更擔心臣妾?”
中然不答,綿蠻一笑,似是喃喃自語,道:“臣妾可是傻了,如今竟還敢自比秦修容!”
綿蠻說著扯下鬢上那一朵已枯萎的玫瑰,笑道:“當年牡丹簪滿頭,而今隻得這一朵枯花,皇後娘娘的賞賜,皇上可覺得般配臣妾?”
綿蠻媚笑之間卻是淒涼,惹人心酸,中然歎道:“你若喜歡牡丹,叫人摘來便是。”
“臣妾當然喜歡牡丹,隻是現在還不是牡丹盛開的時節,臣妾也不該如此不合時節,不過或許臣妾才是這宮中最不合時宜的。”
綿蠻所言,字字涼心,中然隻得歎道:“時候不早了,去睡吧。”
“皇上!”
綿蠻揉碎了那朵玫瑰,含笑一拜,卻是淚落,悲道:“皇上,牡丹盛開之時,皇上可還會為臣妾簪一朵牡丹?”
中然腳步停住,卻不回身,歎道:“早些睡吧。”
中然回到禦書房,然而夜半,卻又被宮人驚醒,隻道秦修容又覺不適,中然到了秦修容宮中,秦修容癡纏撒嬌,才終於被中然哄得睡了。
中然卻已毫無睡意,披衣起身,宮人見了,忙道:“皇上,離早朝還有幾個時辰,您歇息一會吧。”
中然不答,身**人不敢再開口,中然來到庭中,夜風輕過,竟有桃花落在肩上。
春夜宮中,滿是蘊藉著的花香,蓄勢而發。
中然踏著桃花,緩緩走著,驀地抬首,柳樹欲牽衣,竟已是在廣夏宮外。
中然示意宮人安靜,輕聲走到後殿,隻見紗窗之中隱隱透出孤冷的燈光,紗窗之上那淡淡的身影,翻手如蝶,翩翩繡著。
是睡得遲了,還是起的早了,抑或也是整夜未睡?
中然站著看了許久,剛欲轉身離開,卻忽然聽得庭中一個聲音怪裏怪氣的道:“走了走了,大家都出來吧。”
中然還在疑惑,卻聽庭中已有幾聲忍不得的笑,幾個宮人垂首自柳樹蔭下走出來,拜道:“皇上恕罪,奴婢無意驚擾聖駕,隻是見皇上在庭中賞月,不敢唐突攪擾,進退不得,隻得暫躲在柳蔭下。”
中然見了蕾兒的臂上落著翡衣,翡衣抓耳撓腮的,怪聲道:“皇上在賞月,皇上在賞娘娘——”
翡衣話音剛落,蕾兒等人忍不得都是笑出聲,礙著中然,又生生忍了。
中然已是明白過來,這幾人怕是在偷偷取笑他剛剛看著窗上那身影的癡態,甚至彼此笑語之間被翡衣學了去。
中然一笑,雖有些赧意,卻不著惱,甚至走近去逗弄翡衣,笑道:“翡衣這樣解人心思,便記得多在你家娘娘麵前提點著朕!”
中然仁厚,這幾個宮人本就沒十分畏懼,見了中然如此,更是放肆,聞言更是笑成一片。
宛襄聽了聲響,出來又見了蕾兒幾人圍著中然笑鬧,也笑道:“都規矩些!”
蕾兒卻是不怕,甚至輕輕扯了中然的衣袖,笑道:“皇上如此說,不如帶了翡衣去窗前,看翡衣怎麼提點,奴婢們也想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