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嬪妃前來拜見梳蟬,荑充容仍是未至,睦妃卻也未來。
睦妃如今深得太後和皇上歡心,掌管**大權,又初懷了三月身孕,正是最要緊的時刻,太後與皇上都是在意至極,睦妃此時忽改平日一貫和順恭敬的作風,嬪妃之間不免都是竊議,睦妃遠嫁戚國,如今根基漸穩,恩寵日深,竟漸與荑充容一般,再不將皇後放進眼中。
梅昭儀盈盈一拜,這幾年來入宮女子頗多,**諸位嬪妃早已不似當日那般新奇嫉妒,早已冷漠,隻是這梅昭儀竟當真是素雅如梅,風姿清冷。
梳蟬一笑,傳言竟是不虛,梅昭儀果然有當年謝孝妃之風。
眾人心中稱奇,更是暗恨,寒暄幾句過後,眾人起身告辭,梅昭儀出了廣夏宮,卻被宛襄喚住,宛襄笑道:“昭儀娘娘,皇後娘娘有請。”
梅昭儀略一驚異,卻不多問,隨宛襄又回到廣夏宮,拜道:“不知娘娘還有何賜教?”
梳蟬笑道:“本宮雖初見你,卻是心裏喜歡,宮裏難得有你這樣一個冰雪聰明的人,”說著一歎,又道:“可惜這宮裏的女子,得寵之日都不長久,你初入**,本宮為你憂心,隻怕不能長久作伴。”
梅昭儀聞言笑道:“臣妾愚鈍,還請皇後娘娘不吝賜教。”
梳蟬笑道:“本宮自然要提拔你的,身為後妃,便要留心照顧皇上起居,解得皇上心憂,你便該知道皇上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臣妾新入宮,還請皇後娘娘教導。”
“皇上喜歡聽琴,喜歡歌舞,也喜歡詩書,可這**中,若論琴藝,怕是沒人能比得上當年的朱華妃,至於歌舞,更有荑充容舉國難及,皇上既是喜歡你似當年謝孝妃的才華橫溢,便與皇上多說些詩書吧。”
梅昭儀聞言再拜,道:“臣妾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梅昭儀笑如寒梅,抬首時清眸中已略帶輕厭之色,梳蟬一笑,隻作不見,如梅昭儀這等自恃清高絕塵之人,梳蟬剛剛那幾句話怕是足夠惹她生厭了。
“也不早了,妹妹早些回吧,今日就莫在這宮中逛了,太後和睦妃那裏也改日再去吧,畢竟這宮裏雖然景致好,然妹妹剛來,去得地方多了,容易誤入歧途啊!”
“臣妾明白。”
梅昭儀清冷相對,梳蟬卻似是滿意一笑,對梅昭儀笑道:“妹妹聰明,叫姐姐好喜歡,今後你我姐妹多走動才是,去吧。”
梅昭儀退下,梳蟬終於斂了笑意,顯出更深冷的厭色,卻又冷笑,這位梅小姐竟是這樣的人物,難怪晚風不喜歡,然晚風當日背棄了與這位梅小姐的婚約,卻隻是為避了中然的忌諱,這一步以退為進,用得當真是好,終於學到了中虔幾分。
梳蟬的玉白指甲輕輕挑著繡絹之上的一縷絲線,安薈王妃的那一幅綠竹白梅,如今想來非是為了激怒於她,而是為了迷惑於她,晚風真正所圖,卻是梅家於朝中的再次得勢,以梅家的根基勢力,以梅太傅的威望德業,避了皇上的忌諱,暗中經營至今,梅家已又是勢力日盛,便是賀綸與林品桐都已投了梅家門下,如今梅昭儀入宮,滿朝風向想來又盡是梅朱兩家了。
隻是晚風竟是如此放心梅家權勢做大,而不怕其淩駕甚至背棄安薈王府嗎?
思及此處,梳蟬卻是一笑,晚風若是不知何時有了這種胸襟,便也不得再小覷了。
而今梅朱兩家悄然又是滿占朝堂,那容子忱當日竟辭官求去,便也可謂事出有因了,而容子忱最終仍是婉拒了梅家婚事,梳蟬微微一笑,此人膽識,竟還在她預計之上,的確可堪大用。
**之中,梅昭儀初入宮中,卻是才學甚高,深得中然賞識,一時之間隻似專寵,再來拜見梳蟬之時,卻仍是神色清冷,毫無倨傲得意。
梳蟬便笑道:“你依得本宮所言,日後也能得了皇上長久歡心,不至失寵,在這**也便能立身穩了,而今林賢妃抱病在身,睦妃又有了身孕,這偌大**隻有本宮一人打理實在難以盡善,這許多日來本宮覺得妹妹是聰明人,若有機緣,還想請妹妹助本宮一臂之力。”
梅昭儀神色恭敬,眸中已難掩輕視之色,拜道:“臣妾愚鈍,然若能為皇後娘娘分憂,臣妾願憑差遣。”
又是半月,梅昭儀深得皇上歡心,又得皇後賞識,睦妃有孕三月,皇後諫議皇上準梅昭儀隨睦妃學習**事宜,以待睦妃來日安產之期,代其掌六宮之權,皇上應準,滿宮便都知梅昭儀初承君歡,盡得君心。
梳蟬聽了宮人回報,卻是一笑,得寵,其實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
然而宮中朝中卻是謠言漸漸不斷,都暗道皇後早已失卻君心,荑充容與睦妃更是淩駕皇後之上,皇後如此抬舉梅昭儀,其實是想依仗梅家了。
謠言無根如柳絮,滿朝滿宮,禁絕不止,梅家於朝中更是日漸勢起,梅家之人不免都有驕奢浮躁之意顯現,唯有梅太傅仍舊恭謹自持,未有絲毫驕矜之色。
蕾兒怒道:“這些人都管不住自己的嘴。”
宛襄不語,梳蟬聽了孺人回報,又細細問了梅太傅幾句,笑道:“梅太傅兩朝元老,開國功臣,的確不是等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