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走到太後跟前,福了福身,說聲:“臣妾到小廚房去看看,藥湯是否好了!”
太後不在意地點頭:“去吧!”
媚娘看也不看徐俊英,退後兩步,低著頭朝他福身行禮,便轉身走開了。
心裏對徐俊英其實沒多大意見,他如果能放她盡快離開徐府,她甚至覺得可以和他交個朋友。昨天被太後當著宮女嬤嬤們的麵訓了一番話,心知都是徐老太太從中作崇,到處論說她出身不好,少教養,對長輩不夠尊敬孝順,越發地討厭徐府的長輩,連帶著都不願看到徐俊英了。
皇上在裏邊和皇後手拉著手說悄悄話,欣賞他們的愛情結晶,她隻好出來,不想麵對太後,不想看徐俊英,寧願找個名目跑小廚房去呆著,看靈虛子煎湯藥,靈虛子在非常時候用藥十分謹慎認真,寫了方子教人取藥過來,再重新配藥,親自守著藥煲煎煮。張靖雲說,靈虛子開的藥方子,有時候火候和燃燒的柴木也算一味藥劑。
走過花廊,折往內偏院,路過小花廳,透過雕鏤花窗格子看見張靖雲坐在裏麵寫方子,她不打算進去打擾他。皇後生下龍子,全身濕透,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整個人虛脫得話都說不出,唯有一雙眼睛在轉動著,表示她神誌還很清醒,產婦不允洗澡,昨晚多次汗濕衣裳,每一次宮女們隻是用幹帕巾擦抹一下身子,直接換上幹的衣裳,今早也是如此擦一下就過了,這幾天卻是春日裏的回潮濕悶天氣,各類細菌最容易滋長蔓延的時候,媚娘輕聲問皇後想不想用水擦洗一下身子,皇後閉了一下眼,又睜開,媚娘就當她同意了,跑去跟張靖雲說,要求他開方子,用金銀花或田七千裏光之類有消炎作用的藥草配伍煮水,給皇後擦洗身子,張靖雲說:可以煮藥水擦拭身子,也可以用薑水,但今天不行,至少得等到三天後才可以,他會開個方子留著,以後月子裏都用這種藥水擦身。
小廚房裏,靈虛子正坐在小凳子上,用一根燃燒到一半的柴枝慢慢攪拌藥煲裏的藥湯,全神貫注,想在數著要拌幾次,媚娘見他那樣子,起了玩心,躡手躡腳走到他後背,剛要喊一嗓子,冷不防背後響起一句:“別頑皮,你……”
她反被嚇了一大跳,拍著胸口轉過身來,看見張靖雲站在門口,便指著他笑嚷:“你玩什麼啊?要把我嚇死了!”
張靖雲也笑:“你不是要嚇人麼?膽子應該大些才對,怎麼反被人嚇著了!”
“誰說嚇人的人非得膽大?你不在小花廳寫方子,也跑來做什麼?”
“我想來看你要做什麼。”
“哈!你不會是開了天眼吧,看到人心裏想什麼,其實我來的時候沒想要嚇他,他太認真了,好像在數數,我忍不住要給他弄亂了,好叫他重數一遍!”
靈虛子笑著站起身,拿手上的樹枝點著她:“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你猜到了,我是在數數,要數夠一百下。不過我可不是蟬,蟬一嚇就不叫了,我還可以繼續數下去你嚇不到我,早聽到你腳步聲,不回頭看而已!”
媚娘詫異:“我走路的聲音有那麼大嗎?”
靈虛子說:“腳步聲、衣袂飄動的聲音,都不算很大,從小練聽力,聽得到!”
“有這麼好的聽力,太棒了,我可以練嗎?”
張靖雲微笑看著她:“我剛才不是故意嚇你,隻是想提醒你他早知你來了,你嚇不到他的……聽力要自小練才好,你練這個做什麼?”
媚娘無所謂地擺擺手:“不做什麼,好玩而已,如果太難我才不練你們練了也沒多大用處吧?”
靈虛子說:“練氣練功,一般總要練聽力、眼力,總會有用的。”
媚娘走去翻看櫥櫃:“啊!有好多新鮮食材,早飯沒傳來,我給你們煮吃食,好不好?”
靈虛子笑道:“貴為候夫人,你會煮吃食?”
媚娘吹牛:“我是岑梅梅,不會煮吃食,我開什麼酒樓客棧?不煮太複雜的,每人下一碗麵,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