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按察使衙門來了人,說是按察使潘大人想見見蘇翔,邀他過門一敘。蘇翔早已準備停當,便隨來人去了按察使府。
潘大人在花廳接見了蘇翔,與他聊了些四書五經、詩詞歌賦,試探了一下他的才學,又問了些家中的情況,蘇翔便說自己出生在海外,父母亡故,也沒什麼親戚,因心慕中華風物,這才回來,並投靠了遠房舅舅周盛。他編得活靈活現,也不由得潘大人不信。潘大人對蘇翔的事也有一些了解,因又問蘇翔既然經營著偌大的產業,卻為何還要出來教書。
蘇翔總不能說是要泡人家的閨女,學生的姐姐,好在這個問題來之前已經預料到了,便依著先前編好的謊話,說道自己這些年來所學頗有所得,於這治世之道有些見解,可是自己又不願做官,無法實現這些學說,因此想通過教授方公子,來影響方大人,或許方大人能夠采納。
當世讀書人除了科舉入仕一途外,大都采取投靠某個權貴以求進身之階的辦法,蘇翔的這種說法雖然未免冠冕堂皇了一些,透著虛假,但為其如此,潘大人更加認定蘇翔是想在仕途上有所發展,便不疑有他,當下連口答應要將蘇翔推薦給方孝孺。並告訴蘇翔隻要他有真才實學,跟著方孝孺定然會有出頭之日。
蘇翔腹中暗笑,連連拜謝,並奉上了中介費若幹,潘大人假意推辭了一下,速度很快的收到了袖中。
隔了幾日,接到了潘大人的通知,蘇翔便來到布政使衙門後院拜見方孝孺。
布政使衙門雖然遠沒有蘇翔所想象的那般豪華莊重,但是占地卻是不少,跟著管家曲曲折折的走了許久,才來到了後院的花廳。蘇翔走得頭也暈了,暗自腹誹,若是在後世,省政府占了這麼大的地方還不被媒體罵死啊。
在花廳坐定,吃了一盞茶後,便有小廝通報方孝孺來了。蘇翔急忙站起,伸著頭向外看,心想,不知道這個傳說裏的強人長得什麼模樣。
“勞先生久候!”方孝孺嗬嗬笑著走進了花廳。蘇翔急忙迎上前去見禮。
方孝孺五十餘歲年紀,麵目清臒,長髯飄飄,像一個讀書人比像一個官兒多些。蘇翔所知道的方孝孺是個迂腐剛直的儒生,不知道這個方孝孺卻是什麼樣的性格。
蘇翔打量著方孝孺,方孝孺也在打量蘇翔。見這個小夥子儀表堂堂,舉止有禮,方孝孺暗自點了點頭。
二人見麵少不得互相說一些仰慕的話,隨後方孝孺也不客套,便旁敲側擊的試探起蘇翔的學問。事關自己的終身幸福,蘇翔不敢大意,打起全部精神對答如流,侃侃而談,聽的方孝孺不停的點頭。
見了方孝孺的神情,蘇翔就知道有戲了,暗想老子論文答辯的時候都能把老教授們忽悠了一愣一愣的,忽悠忽悠你還不是小菜一碟?
見這個年輕人所學甚雜,見識淵博,雖然不是正宗的儒家傳人,但給自己的頑劣兒子做老師那是綽綽有餘,反正也不指望那小子金榜題名光宗耀祖,方孝孺心中便答應了。對蘇翔說道:“蘇先生滿腹學問當真令人佩服。小子頑劣,也不求他能夠學出什麼了不得的成就來,隻求能夠讓他懂得一些讀書做人的道理便是,還要勞煩先生費心了。”
蘇翔道:“方公子的情況,蘇某還是知道一些的,這教書嘛也是一門學問,要講究因材施教,首要樹人,其次立誌,最後才是向學,小公子年紀小貪玩一些也是有的,但恐怕之前的哪些先生也是有些急於求成了。”
蘇翔這番話大合方孝孺的心思,沒人不疼自己的兒子,何況是老兒子,方孝孺雖然對孩子嚴厲,時常訓斥,但是別人若說自己兒子不好,終究是不樂意的。聽了蘇翔一番話,覺得這個年輕人頗通為師之道,且做人忠厚,心中不免又對蘇翔多了幾分好感。微微一笑道:“如此就有勞先生費心了。”對一旁下人道:“去把小少爺叫來。”
過了一會,就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進了廳來,向方孝孺一輯,道:“父親。”
方孝孺微微頷首,對少年道:“這是為父給你找的新先生,快去見過。”
少年依言轉過身來,正襟對蘇翔行了一禮,叫道:“先生在上,學生方均堯有禮。”一雙眼睛卻翻著白眼,起身時竟伸出舌頭對蘇翔做了個鬼臉。他本來期待著這個先生也和以前的先生一樣,見了他的鬼臉大驚失色,可是卻見蘇翔隻是微微一笑,不禁有些詫異,心道:“哼,故作鎮靜,看少爺日後怎麼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