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回王府見明珠,說了事情經過,明珠也無語了,自己還差一兩個月就生產,此時把安王派去南方,是何道理?
安王靜靜地摟著明珠,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肚子,不發一言。
天子親自點將,誰敢推諉?身為皇子,更不能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抗拒皇命,冒犯天顏。
唯有老老實實收拾心情,將家裏大小事務安排妥當,對明珠和她身邊人叮囑來叮囑去,臨行又去宰相府拜托閔夫人多關顧明珠,隻是不敢給明珠一個承諾,答應在她生產之日返回京城,但他向她保證:絕不允許她和寶寶有什麼事,即使身在遠方,心會放在她這裏,一直關注她的情況,也會將自己的情況及時報給她,必要的時候會趕回來!
不管有多麼不舍,多麼不放心,仍是要暫時分離,三日之後,聲勢浩大的欽差一行離開京城,往南方去了。
隨後朝中連續發生了幾起大事,全部針對太子黨,慶王,開始動手了!
先是工部查出貪墨事件,用於整修地方河堤農事水利的巨額銀子在下放時被京官層層盤剝,大半落入官員們的腰包,剩下的一小部分到了地方,隻夠將那些河堤水利稍作修茸,夏季潮汛即將來臨,若是河防有所不濟,決堤水災在所難免。皇上龍顏大怒,責令慶王嚴辦,幾乎所有工部的官員都被查了個遍,慶王鐵腕之下,有幾個挨得住嚴刑,該供的都供了,沒什麼供的別的也說出一些來,就有人提及安王負責的濟河工程,慶王照樣稟報父皇,皇上正在氣頭上,隻說了一個字:查!慶王便讓人著手去辦。
接著有禦史彈劾當朝閣老鍾太師縱子行凶,當街強搶民女,推搡之下害死人家老娘,民女冒死敲了登聞鼓,呈上萬字血書,鍾太師將近七十歲,跟隨先帝下來,做過皇上的師傅,教過太子文辭,比董宰相資格老得多,皇上在前一樁事件上生的氣未散盡,又來這一樁,極不耐煩地一拂袖。
“鍾太師年紀大了,歸田養老吧!念他隻養了女兒,老來才得一子,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此事由太子親辦!”
太子自然不能徇私,忍著心痛遵照旨意辦事,扶持了他十多年的老師被遣回鄉下老家,那唯一的、惹事的公子哥兒發配充軍,去了遙遠苦寒的漠北。
鍾太師倒下來,還是被太子親手推倒的,接下來又會是誰?一時間朝局動蕩不安,許多立場不堅定的人紛紛轉了風向。
接下來被整治的人,不用說還是太子黨的人,皇上信任慶王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戶部秦尚書及兩位郎中、兵部林侍郎、禮部幾個位階頗高的官員,紛紛被揪出來,以各種罪名押監,戶部秦尚書以貪墨罪,被抄家,妻兒沒入官坊為奴,本人流放邊疆。
朝堂上淒風苦雨,太子猶如秋天懸掛高枝上被風吹得亂晃的一片樹葉,朝官們竟是眼睛都不敢往他站的位置看一看,隻有鏡王和幾位宗室子弟還堅定地站在他身邊。太子與慶王偶然對視,電光火石之間,彼此眼中都有無數利箭射向對方。
工部貪墨案扯不下安王,董明律平日油嘴滑舌,臨陣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公事公辦,嚴肅地拿出幾箱子帳冊,裏麵工工整整,記錄了濟河工程的所有出入帳目,有憑有據,絲毫不亂,慶王不能拿董明律怎麼樣,貪墨案是與刑部陳侍郎一道查的,陳侍郎曆來公正不阿,鐵麵無私,對慶王的暗示什麼的根本聽不懂。
安王雖然遠遠去了南方,一時也動不得他。不過好歹將他支走了,以後他還能不能回得來還另說著,眼下對付太子要緊。
皇上將安王派去了南方,心裏對明珠也有些愧意,不時讓劉皇後派人給明珠送吃的用的,或親自遣張公公代他去探望,散朝了常留下董宰相,囑他回家記得提醒宰相夫人多去看看女兒,皇上自己也比以前勤勉了,從太子手上要了些奏折來親自批閱。
送到皇上麵前的奏折出現了彈劾太子的折子,起先是一本兩本,後來逐漸多起來,不過十幾日,竟有二十本之多!
有說他聚黨結派的,圖謀不軌的,有說他不敬母後,有失仁孝的,有說他在處理政務上有失偏頗公允、枉法徇私的,有說他辦事拖遝,不夠幹脆利落,致使某些事端未能杜絕於未發之時,例如此次南方旱災,發生了暴亂,就是因為太子優柔寡斷,不夠重視,沒有采取有力得當的措施所致!
皇上臉色就不好看了,又一次在朝堂上當著群臣向太子大發脾氣,甚至扔了折子,慶王出麵為太子說話,說太子近日太過操勞,身體又不好,太子妃此次懷孕不順利,纏綿病榻,太子內外兼顧,確實太吃力了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