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打發走了兩人,蘇愚關上門之後連臥室都沒走到,就倒下了。
她已經三天四夜滴水未進,再加上精神一直處於高度集中狀態下,一旦放鬆就再也支撐不住。
她做了很多夢,夢到了孤兒院裏的血和圍牆,夢到了十四年前的蕭翕,夢到了一頭頭向她圍過來的凶獸。她對著父親喊:“我逃不出去的,你看吧我逃不出去的!”
父親隻是冷笑了一下,就消失了,隻留她一個人在黑暗裏。她忽然感覺很冷,然後就看到了光,光裏有一個人,卻無論如何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他一步步向她走過來,周圍隻有他腳步的聲音。她感覺更冷了,似乎在發抖,然後就聽他說:“你這麼弱,會死在我手上的,你馬上就會死的。”
在他陰冷的笑聲中,她忽然就不抖了。她仰著臉對著那個人說:“好啊,你讓我死啊,快點啊快點啊,我等不及了呢。”然後就肆意地笑了起來。
再然後,蘇愚就笑醒了。
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發現自己居然就在冰涼的地麵上睡著了,看樣子可能發燒了。
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屋裏沒有開燈。城市裏的夜晚總是不會絕對黑暗,也不知道是燈光還是月光從窗戶裏照進來,讓她的視線不至於什麼也看不到。
她揉了揉有些落枕的脖子,沒有去管發燒的腦門,倒了杯熱水,倚在臥室的床邊淺淺地喝著。
“那個人是誰呢?”
她不止一次發出這樣的疑問。也記不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夢裏總會出現這麼一個看不清麵貌的人。她很明確地知道那都是同一個人,但她敢肯定,她見過的人裏並沒有這樣的存在。
那究竟是什麼願意讓他屢次出現在自己的夢裏呢?難道隻是巧合嗎?
她沒有深思,事實上自從父親死後,她很少會對某個問題進行深思。因為她覺得那都是沒有意義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往往看著來往的人群,她總會覺得迷茫。
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存在的動力,哪怕這動力隻是為了讓今天的晚飯吃得更舒心。但僅僅是這樣的動力或者說欲望,她都很難生出。當一個人的世界隻剩下他自己的時候,任何努力都會變得很滑稽。
一杯水喝完,蘇愚感覺好受了些,她打開熱水,準備洗個澡,看到手腕上包紮仔細的紗布,自嘲地笑了。
她扯掉紗布扔在了垃圾桶裏,再沒有看去一眼。
洗過澡之後,蘇愚喝了杯牛奶,然後又睡了一覺,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的原因,竟然睡得格外沉,一直到門外響起敲門聲,她才有些迷糊地醒過來。
敲門的是簡萌。她已經整整二十四個小時沒有見到蘇愚了。她懷著擔心,也可能夾雜著一絲其他的期盼,來到了蘇愚家裏。
簡萌一進門就說道:“蘇愚,上午你怎麼沒去上課啊?賈老師可是有點名了,他都已經點了你兩次沒到了,再有一次你可就不能參加期末考試了。哎呀要我說,賈老師也真是的,前天明明給你請了病假,他居然還是不依不饒的,非要補什麼請假條。還好江躍給你弄來了,要不然你可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