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無關。”蘇遇道。
說完,她推開楚行,手指抹了一下眼角,將淚水擦去,重又恢複了冷清,隻是神色裏的哀傷一時半會兒散不去。
楚行懷裏一空,有些不舍。他握住蘇愚剛才擦眼淚的手,挑出那根食指,上麵還是一片濕潤。
他低頭在上麵吻了吻,不帶一絲情欲,這是一個安慰的吻。
蘇愚看向他,指尖輕顫,沒有抽回自己的手指。
她默了默,說:“我十八歲生日那天,父親送給我一輛跑車。然後我就開著車待他出去兜風……再然後,就發生了車禍……我沒事,父親死了。”
短短幾句話,聲音已經有點哽咽。隻是蘇愚習慣性把情緒憋在心裏,就是想哭,也不會任憑自己流淚。於是忍的有些辛苦,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很久沒有再開口。
楚行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小小軟軟的一個,安靜躺在自己的手心,仿佛找到了避風港灣的鳥兒。他沒有出聲,因為他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阿生的藥那麼靈,卻救不了他,他就那麼死在我手裏,血淌了我一身……他救了我,收留了我,可我卻是這麼報答他的……”
這件事除了阿生從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而阿生從來不會提起它,因為他知道每提起一次,對蘇愚來說都是一次淩遲。
這是蘇愚五六年來第一次主動提起此事,而且是在一個不太熟悉的人麵前。
或許是因為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讓她找到了一個坦露的契機吧,而楚行又恰巧在身邊,就當了那個唯一的聽眾。
“你看,就是因為這件事,六年來我從來不敢再摸方向盤……我其實挺膽小的。”
她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楚行看著她毛茸茸的頭頂,神情莫測,“要不要再試一次?”
“嗯?”蘇愚抬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行將她的手放在方向盤上,“再開一次,我相信你。”
這不是楚行第一次說相信她,而隻有這一次,蘇愚認真地對待了這句話。
胸口蕩起一層不知名的情緒,似乎是感動。
“好。”她說。
然後山鬼再次由它的主人啟動,駛上前路……
整整一天,蘇愚開過了很多街道。
剛開始隻要見到有車輛向自己疾馳過來,就會緊張,有幾次甚至險些釀成車禍。不過都在緊要關頭被楚行奪過方向盤避過了。
再後來,蘇愚緊張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最後能夠控製自己的情緒,這一天的旅程才算結束。
起初她響起當年張啟之車禍的畫麵就會壓抑自己的情緒,在幾次之後,索性放開了哭,任眼淚流淌在臉上,也不去擦。一邊痛苦,一邊懷念,一邊發泄,一邊治愈。
她這輩子都沒有流過這麼多眼淚,今天卻像開了閘一樣,止都止不住。
楚行也不管她,就像沒看到一樣,隻在危險的時候出出手,其他時間都留給蘇愚自己,讓她不會為自己的樣子感到尷尬。
“下車吧,我請你吃飯。”
夜色再次降臨,蘇愚熟練地將山鬼停下,外麵就是雲頂大酒店。他們早飯過後都還沒有吃東西,而楚行畢竟是為了陪她,她有必要表示一下。
而對一個吃貨來說,請吃飯就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