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神情語氣真切誠摯,文嬌也不禁動容,她給端王下跪兩次,心裏確實不忿,但也沒有太大怨念,畢竟禮法當前,誰叫自己是平頭百姓啊?
想了想說道,“王爺言重了,禮製如此,不敢有怨。王爺曾去過江南,越雲是江南人,那就算是舊時相識吧!給王爺下跪,我便隻當是見過比我輩份高的人,不覺得怎樣……”
趙瑜聽了,心裏一激動,就想伸手來抓文嬌的手,文嬌避過一邊。
“王爺,聖人言。非禮勿視,非禮勿動!”
趙瑜哭笑不得,“小喬……”
那是在流花鎮,小喬多看店鋪小姑娘兩眼,被罵小色鬼,回來汪浩哲就教導她這一句,那晚上她睡得特別早,都不跟他說話。
現在想來,那時她還是懵懂年紀,卻要小心維持男孩身份,其實心裏,很羨慕人家小姑娘一身花枝招展的打扮吧?
趙瑜心裏酸楚憐惜,她是遇上了自己,為行路方便、照顧哥哥隻好做了假小子,也難怪她眼饞人家小姑娘,那時候小喬穿的也太單調了人又細又矮,隻能穿平布短襖,褲子做長了要挽起兩節褲腳,土氣得要命。
好在都已成過去,小喬長大了,恢複女兒身,可以盡情穿她喜歡的美麗衣裳,她就是個喜歡打扮講究衣裝的,哪一次見她,身上衣裳都極奢華,卻又做到不張揚。今晚著裝看似樸素,但絕不普通,看在趙瑜眼裏比那些穿金戴銀周身珠翠的貴女出色多了,他不懂繡藝,裁剪,衣料倒是會看,小喬穿的是流雲坊的細紡絹綢,裁剪精巧合體,繡藝看著比宮裏出來的繡品還好。
知道江南流雲坊的細紡絹綢,是當年還在蓮花村的時候,剛得著陳家大宅管家送來的束修,小喬就籌劃花銀子,首先給兄弟倆製春裝,她和大牛去了一趟縣城,回來悶悶地對他說:“哥哥,你知道流雲坊嗎?織布的地方,江南最好的衣料出自那裏!那些衣料真是太好太漂亮了,可是很貴很貴,我們的銀子不夠……我隻能選了一般的杭綢做哥哥的春衫,我還小,穿普通點就行了。”
後來等他們又有了銀子,小喬迫不及待地買了流雲坊的衣料,做的衣裳卻隻在家穿,說自己穿著舒服就好,沒必要讓外邊人看見,太張揚了不好,弄得汪浩哲每次穿流雲坊紡緞新衣,心裏就冒出一個詞。錦衣夜行!
他忘記小喬,又再次想起來之後,所用的衣裳料子,大多數都是江南流雲坊出品。
更鼓敲響一下,趙瑜千難萬難才下定決心回府,都不知道是怎麼邁出花廳門檻的,戀戀不舍卻又逼著自己不要回頭,否則就會賴著不走了。
在他的意念裏,小喬和汪浩哲是不可分割的,他們就應該呆在一起,共一個碗裏喝水,共一桌吃飯,同蓋一張棉被,同在一個屋簷下!
晚上兄弟倆坐在桌旁,共一盞燈看書寫字,小喬極少做正事,不是搗騰櫥櫃就是數銀子,他腦子裏想兵法、布陣分排兵力的時候,小喬會悄悄湊過來告訴他。
“哥哥,我們有很多銀子!”
他半夜被小喬擠醒,睡意朦朧中不耐煩地訓斥,“睡好來,壓著我了!”
不知道小喬還沒什麼,一旦知道小喬的存在,卻不是和他住在一起,他實在難以接受!
黃文正被隔離了一個晚上,這時候才給放出來送客,怨念盛積,跟在端王身後一句話也不說:中門處見著冷月、沉星,夾雜在王府侍衛中間躬身行禮,黃文正奇道,“你兩個不是說去吃酒今晚不回來的嗎?還在這!”
冷月說:“去不了,現在還餓著呢!”
黃文正掃一眼他們身邊的十多個侍衛,哼了一聲,“被拿了吧?上門打架的,十幾個捉兩個,也不算什麼,還王府侍衛呢!”
羅允真冒汗,一群侍衛隱在黑暗中作聲不得。又不能傷人隻能困住,這兩個也不是良善老實平凡之輩,十幾個三等侍衛困住他們可不輕鬆。
趙瑜看看黃文正,心想到底是不是親生哥哥?生得是俊秀清朗,怎麼看不出相似的地方?
不過神情倒是有幾分像,譏諷人的口氣,眼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