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突然從光明跌入黑暗,那會是一種什麼感覺?是不是會無助、彷徨、驚慌,害怕到不知所措?
早上九點鍾。
嶄新的一天剛剛開始,秋日的暖陽,正透過清透的玻璃窗,折射在靜逸的病房中,將一切的陰暗驅趕。
一位女子,靜坐在病床前。她長發披肩,烏黑的發絲規則的傾瀉,暖陽鍍在其上,她,還是往昔的淡然。隻是那雙似水如煙的眸子,此時已失了往昔的光彩,迷離中卻更顯魅惑。
在她那雙白皙到幾近透明的手中,握著的是一雙纖巧的小手。
於逸菊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很唯美,而這唯美卻讓人這般的心疼。她不禁輕歎,她那個向來冷靜淡漠的弟弟,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呀。
放開一切煩憂,於逸菊語氣輕快的開口道:“煙逝,是不是等急了,餓了吧……”看看沒什麼反應,她又笑著說:“今天早上小溪那孩子一直念叨你呢,說,怎麼媽咪老是不來送我上幼兒園呀,嗬嗬,那孩子真可愛。”
“是嗎?”上官煙逝總算輕輕開口了,問:“她上幼兒園有沒有哭鼻子?”
於逸菊開心的笑著,一邊打開飯盒,盛出一碗菊花粥,一邊說:“想逸跟著尚助理一起送的呢,想逸那孩子可會哄妹妹了,真像個小大人。”
上官煙逝嘴角輕揚,淡淡笑著,說:“照顧他們是不是很麻煩?逸菊姐,真的謝謝你”
於逸菊一怔,端著粥的手就疆在了那裏,眼中透著淡淡的淚光,她卻硬是眨了回去,然後笑道:“怎麼會麻煩,我開心都來不及呢,這麼多年……我都是一個人,有個孩子多好啊。”她順手將粥送到上官煙逝手中,囑咐道:“快趁熱喝吧,醫生說了,你的眼睛有可能是因為你勞累過度,飲食又不規律,再加上受了點刺激……隻要生活有規律,心態平和,過幾天也許就會複明了。”
上官煙逝點點頭,她不想再多說些什麼了,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她心已死,再也激不起一絲漣漪。
待她用完餐,尚錦航正從外麵走了進來,於逸菊見狀,忙說:“你們有事,我就先出去了,順便去樓上看看奶奶。”
看著於逸菊離開,尚錦航開口道:“上官小姐,早上我接到董事長電話,董事長跟夫人坐後天的飛機回國。祖宅我已經讓人收拾妥當,隻剩新買的家電還沒送到。”
“你都告訴我爸爸了麼?”上官煙逝輕問。
尚錦航斂眉,說:“沒有全部都彙報,您吩咐我隱瞞您失明的事,我沒說。”
“謝謝你。”
“可是……”尚錦航猶豫了一下。
“可是什麼?”上官煙逝問。
“可是韓國方麵……”
尚錦航沒有繼續說下去,上官煙逝卻已明了。李恩在恐怕已經知道了,可是他,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
…………
於逸菊到達十四樓時,查房的醫生正從奶奶病房走出來。擦肩而過的同時,她似乎聽到兩個實習醫生在議論著什麼……
“……老太太身體可真好,九十多歲了,還這麼……”
“對啊,我太奶奶也九十多歲,可是都癱瘓兩年了……”
於逸菊微蹙著眉頭,目送查房醫生越走越遠的身影,好半天沒回神。她們口中的老太太會是奶奶麼?
病房裏,於逸梅正在跟奶奶說著什麼,母親於麗萍正在接電話,聽口氣像是跟遠在北京的父親通話,好像聊得很開心。父親於海在北京做療養,因為大姐夫尋碩有個要好的同學在北京一家有名的療養院,很多老幹部每年都會定期過去住一段時間,調養一下身體。
於逸菊還沒開口,就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接著就聽到有人在背後說:“老四,你怎麼上來了?”
於逸菊回首,原來是於逸蘭在她身後跟了進來。
“二姐,你也來啦。”於逸菊明白二姐的意思,她是擔心樓下那對母女沒人照顧,可是在這裏好像不方便談那些。
背門而坐的於逸梅回頭看見門口的兩個人,臉一沉,不悅道:“你們倆還有臉過來,昨天一天你們都跑哪兒去了,把奶奶一個人扔這兒,要不是小妮過來陪著,奶奶想喝口水都沒人倒。”
於逸菊沉默的走到母親身邊,然後看著床上紅光滿麵的奶奶,又想起了剛才兩個實習醫生的議論。
於逸蘭卻不吃大姐那一套,眉毛一挑,說到:“大姐,我記得這裏是特護病房吧,是不是值班護士擅離職守呀,那我可要好好反應一下。”
“好啦你們。”於麗萍不耐的歎氣,“你們這姐倆,一見麵就掐,真不知是哪路神仙沒供到。”說著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說:“一會你弟弟和弟媳婦就過來了,你們倆可收斂著點,別讓人家新媳婦笑話。”
“他們要來?”於逸蘭看一眼於逸菊,後者也在看著她,目光傳遞著隻有她們才明了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