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薑無顏(1 / 2)

我一個勁地隻顧著向上爬,卻是沒有留意其他。

這時回頭一看癱在石凳上,發絲淩亂,滿臉汗水,狼狽得像一隻落水狗的小綠,不覺啞然失笑。

再看,不僅是她,站在小綠旁邊,拚命地要將她拉了起來,嘴裏還在咕噥著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頭,不可以如此沒了風度的小紅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麵色已經由紅轉白,顯然也到極限了。隻是,小紅相當以自己是我的貼身丫頭的身份為傲,拚死也不肯失了儀態,讓我丟臉,所以,還是努力強撐著。其實,我這個小姐哪有什麼閨儀可言,也實在難為她了。

還有翠屏,一向好強的她這時竟然也用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瞧著我,眼露乞求之色,話都說不出來了。翠屏一向以我的喜好為先,不論我喜歡做什麼她總是順著我,這回竟然讓她露出這種表情,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不要說是女人,就是男仆們也個個大張著口,喘著粗氣,就像瀕死的青蛙,先前還衣裳鮮亮的眾人,這時已經變得狼狽無比了。

看來,因為我的一時興起,還真苦了這些人了。

好吧,其實我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原本我就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人,尤其是到了這邊來,又不打羽毛球,又不打乒乓球,除了在園子裏撲撲蝴蝶,蕩蕩秋千,我還真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體力活動,成了名符其實的嬌小姐。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沒有力氣像坐著馬車的那會兒那樣悠哉悠哉地欣賞風景了,隻能一個勁兒地將目光盯著上頭,往上,再往上,能將我支撐到這裏來的,不過是一股不到長城非好漢的執拗勁兒罷了。

而在一群狼狽的人之間,有一個人則顯得尤為醒目。

他一身玄衣,身姿挺拔,氣定神閑,雖然相貌平凡,但自有一種不同於尋常之人的風度。尤其在這一眾狼狽的人之中,更顯得與眾不同。

那個人就是我父親的貼身護衛之一的薑無顏。

他父母給他起的這名字也挺奇怪的,雖然以無字做名字的人不少,若是叫什麼無心、無情、無念都沒有什麼奇怪的,就算姓白名無常我也覺得可以理解,可是給自己的孩子取名叫無顏,怎麼想都有些奇怪,難不成他父母想生出一個醜八怪不成?不知道他雖然平凡但並不醜怪的長相沒有讓他的父母失望。

不過,薑無顏這名字雖然有些奇怪,卻有一身的好武藝,據說府裏的護衛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的,是我們花府名符其實的第一高手。

這回我離開家,偏巧他公務繁忙,實在走不開,而府中白姨娘倒下之後,祖母的身體也不甚安康,實在離不開母親,隻能放我一人獨行,因此,父親才親自拜托他護送我上京。

為什麼說拜托呢?

是因為薑無顏的身份與普通的護衛不同。

他並不拿我們家的銀子,隻是因為父親曾經對他們家有過大恩,方才奉母親之命前來報恩,在我們家充當護衛十年,曾經救過父親數次性命。

因此,雖名為護衛,父親從不以下人相待,並且將府中最好的待客用的院子給了他居住,因為他喜歡安靜,更是讓府中的人不得擾了他的清靜。

而父親除了外出巡視時,更輕易不會勞動於他。這次,如果不是實在愛重我這個寶貝女兒,隻怕也不會特別拜托於他。

此時,瞧見薑無顏一幅氣定神閑、麵不改色的模樣,跟其他的護衛的確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父親既然待他以客人,那我自然也不能以普通下人待之了。

於是,我走到薑無顏的麵前,客氣地道。

“薑公子,我看其他人都很累了,我有意讓他們在這裏歇息一下。能不能煩你陪我再走一段路呢?”

薑無顏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意外,不過,臉上卻是沒有絲毫表情,隻沉默地點了點頭。

他的武藝和不愛說話在府裏也是有了名的,細想起來,我雖然沒有見過他幾次,對他卻知道不少。這絕對不是我的父親對我說的,父親雖然愛惜我,但他工作、應酬都不少,再說,古代的男人似乎表達情感都挺內斂的,話更是不多,每回見著我之時,也多是問我今天都做了些什麼,讀了什麼書,吃了幾碗飯之類的,可不會談到這些。母親前些年則一個勁兒地盯著我念書、學琴、畫畫兒,似乎不把我培養成一個才女絕對不罷休,不過,她的努力絕對比不過我的惰性和祖母的護犢情深,這兩年,她已經徹底放棄,放牛吃草了。母親向來主內不主外,我年齡又小,她自然也不會跟我說一個男人怎麼怎麼樣了。知道這些,完全是因為我有個消息靈通的丫頭小綠,我懷疑府中的事沒有她不知道的,連我父親前一天晚上不知為什麼被我母親趕到書房去睡的消息都一清二楚。實在是神通廣大。薑無顏的事就是從她那裏聽說的,不是我故意打聽,我一向沒有什麼好奇心,實在是她那張嘴在房裏一天到晚嘰嘰喳喳地,我想聽不到也難。不過,別看小綠在我和小紅麵前無話不說,一出去,她那張嘴就閉得比什麼都嚴。我想,這也是母親選擇她做為我的貼身丫頭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