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霞回來時,秦老夫人已經上床了。
她向來習慣了早睡早起,若是往日,這個時候已經睡下了。彤霞進來時,瑞雪正陪著她在說話,隻是,她的眼皮卻已經有些垂下了。
聽見聲響,秦老夫睜開了眼,對瑞雪說。
“你下去吧,我同彤霞說會子話。”
瑞雪會意應了一聲是,便退了出去。
秦老夫人讓彤霞在自己床邊上的凳子上坐了,關切地問道。
“可都看仔細了,有缺什麼、短什麼的?跟她來的人怎麼樣?院子裏安排的丫頭、婆子們可有怠慢的?”
彤霞細細地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一一地說了。
秦老夫人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好孩子,就知道讓你去沒有錯,換了別人,可沒有你這麼細心。”
沉吟了一下,秦老夫人道。
“隻帶了兩個丫頭,卻是少了一點。彤霞,我想讓你過去服侍榮兒,你可願意?”
夜深了,東籬軒,伴夏的閨房裏,猶有燈火。
窗邊,伴夏和守冬相對而坐,中間,黑白的玉棋子發著冷冷的光。伴夏思忖了許久,終於落下了一子,欣喜地道。
“這下,看你還往哪裏逃?終於給我贏了一回吧?”
然而,半天卻沒有聽到回應。
她抬起頭,隻見守冬怔怔地,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卻是已不知魂遊到哪裏去了。伴夏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也不見她有任何反應,於是,伸手推了推她,喚道。
“守冬、守冬?”
守冬方回過神來,看著伴夏的眼光猶有點茫然。
“怎麼啦?”
伴夏指了指棋盤。
“該你了。”
守冬這才恍然大悟,“喔”了一聲,伸手去拿那棋子。
伴夏一看,這哪裏是下棋啊?這種明知道是死路一條的棋,還往這裏走?守冬的棋一向向得好,難得有機會能贏她。隻是,如此贏法,卻也勝之不武,沒啥趣味。
於是,她按住了守冬的手。
“算啦,你都沒有心在,又怎麼下得好棋?”
伴夏正色地看著守冬。
“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話還不能對我說的嗎?”
守冬沉默了一會,突然站了起來,說道。
“好悶,二姐姐,我們出去散散吧。”
兩人出了房,月色正皎潔,散下了一片清輝,兩個人在流廊裏,憑欄而立,晚風有些微寒,伴夏的丫頭綠袖拿著兩件薄披風追了出來。伴夏由著綠袖給她披在了身上,守冬卻拒絕了,說。
“不了,吹吹風也好。”
伴夏接過了剩下的披風,讓綠袖退下了。
雖然已經晚了,不過,依稀還是能聽到一些聲音的。
遠處荷塘的蛙鳴,還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並不是完全寂靜的,但是,卻因為這些聲音,反而更讓人覺得寂靜。或者,是因為這些聲音裏,唯獨缺少的,就是白天裏常有的那種人聲吧。
“真讓人羨慕啊,二姐姐。”
伴夏一愣。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