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紅鸞利眼一掃。
“雖然李教習的確不是我們順國公府裏的奴才,但咱們順國公府請你來不僅是為了教導這些小丫頭們唱曲兒跳舞這些供人取樂的,雖說是伶人,但,她們也都是好人家的女兒,不是外頭那些煙視媚行的下流人。以後年齡大了放出去,也是要正正經經嫁人的,李教習如今在我們表小姐麵前都這般口吐穢言,不成體統,我怎麼敢將這些丫頭們都教到你手裏?沒的到時被老太太、太太說,盡養些妖裏妖精,盡會勾引爺們不學好的下流胚子。端兒,給李教習算一下工錢,以後,就不必要她再來了!”
一麵又走過來握了我的手賠笑道。
“榮妹妹,都是嫂子我不好,若是讓老太太、太太曉得我竟然讓這樣子的下流人在你麵前這般無禮,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向她們交代。走,不要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呆了,沒得讓這些醃漬人辱沒了你。”
岑紅鸞的這話跟利刀子一樣。
那李教習一張美麗的臉給氣得紅中帶紫,恨恨地瞪著岑紅鸞。岑紅鸞卻理都不理會她,拉著我的手就徑自走了。我笑看著這一切,沒有作聲,由著岑紅鸞親熱地挽著我離開。一出了梨香院,我的臉冷了下來,從岑紅鸞的胳膊裏抽出了手。
“戲演完了,可以放開我了吧?”
岑紅鸞一愣。
我卻徑自大步離去了。
若是岑紅鸞坦白跟我說了是何事,我既然答應了替她做一件事,自然會幫她。可是,如今設了一個局讓人鑽,卻是讓我心裏十分不快。我喜歡聰明人,也欣賞他們的手段,不過,卻討厭用到我的身上
大約,因為我也自詡為還算聰明,不太喜歡被人玩弄吧。
話罷,我拂袖大步離去,小紅小跑地追在我的身邊,皺著眉,憂心忡忡地道。
“小姐,這樣落大奶奶的麵子有些不好吧?”
小綠卻是滿不在乎。
“就是得罪了她又怎麼樣?難不成她還敢把小姐怎麼樣不成?”
不過,隨後一臉迷惑地道。
“小姐,什麼演戲啊?演什麼戲啊?”
我原本正大步地朝前走,聞言,腳一滑,差點兒跌了一跤。感情,這個丫頭根本就沒瞧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懶得多費口舌,將問題扔給了小紅。
小紅輕聲細語地道。
“你想想,那楚媽媽也是個在府裏呆得久了的,今天的作為是不是有些奇怪。但凡有些見識的媽媽,都不會在主子麵前這樣挑起事端。還有大奶奶,她大著個肚子,是不是也來得太快了些?”
小紅這麼一說,小綠也不是個笨的,立馬就明白了。
“原來大奶奶是將小姐當槍使啊,故意要趕走那岑紅鸞。隻是,大奶奶是這府裏管事的奶奶,她要趕走一個教習,犯得著這麼麻煩嗎?直接找個借口,例如說她教得不好什麼的,打發也就是了。何必非要拐這麼大個彎,有必要嗎?”
小紅笑道。
“你再想想,前些日子你回來說了什麼?當時我還特特交代了你,不讓你在小姐的麵前說的。”
小綠回想了一聲,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
我好奇地問道。
“什麼事不叫我知道?”
小紅略紅了臉,沒有作聲。
小綠卻隻是笑,一個勁兒地看著小紅。
小紅這才道。
“看我作什麼?你要說就說好了。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隻是不想髒了小姐的耳朵才不讓她說的。”
小綠見小紅許了,這才笑嘻嘻地講起了八卦。
“我也是前些天在園子裏玩時,聽見幾個掃地的丫頭在講,順便就聽到了。”
小紅白了小綠一眼。
“順便能聽得這麼清楚嗎?”
小綠裝作沒有聽到,繼續說道。
“那天幾個小丫頭在講,說大少爺這些日子經常去梨香院尋李教習。不過,李教習卻是愛理不理的。前些日子,李教習對個小丫頭說自己這回買的胭脂不太好使,巴巴地就專門買了好的送過去,結果又被轟出門了。她們說,瞧這個樣子,隻怕過不了多久,咱們府裏又就要多一個李姨娘了。”
我微微訝異,雖然曾聽說大表哥生性風流。
但他好像也隻在外頭逢場作戲,在府裏倒好像從來沒有聽說他對哪個丫頭有什麼不規不矩的。這回竟然不怕老太太、太太知道,對那李教習如此上心,隻怕不隻是玩玩那麼簡單,難怪岑紅鸞非要趕這李教習走。隻是,男女之間啊,有的時候你越是阻止,隻怕那火燒得更旺。
何必呢?
男人的心走了就是走了,不論你用什麼手段都是抓不回來的。
這回借我的手趕走了李教習,就算表麵上占住了理字,大表哥不好說,心裏隻怕也會長了一棵刺。而且,人又不是沒有腿,不在府裏,大表哥難道就不能追到外頭了嗎?圖了眼下的清靜,能絕了後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