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紅鸞,你——”
溫流風氣急敗壞的話說了一半就啞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屋子裏竟然會有這許多人在。老太太、太太、姑娘們竟然全都在,岑紅鸞則躺在床上,臉上蒼白,一副虛弱的樣子。
秦老夫人一聲大喝。
“你這個孽障,你的媳婦兒為了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拖著這麼重的身子又是侍候老的又是照顧小的,你一回來,就這樣大呼小叫。你是不把我這個老東西放在眼裏了是不是?”
溫流風滿麵惶恐之色,一撂長袍,跪在了地上,連連求饒。
“老太太,是孫兒不好,我沒有想到您老人家在這裏,請您不要動怒,不要氣壞了身子。”
秦老夫人站了起來。
“走,我們到外頭去。不要擾了鸞兒的清靜。今天我要審個清楚,看看究竟你是憑的哪出哪條對有了身子的媳婦這樣大吼大叫。”
“老太太,老太太!”
岑紅鸞連忙從床上了掙紮了下來,跪在了地上。
“人們常說,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又說這人的上嘴唇跟下嘴唇都常有碰到的時候,更何況夫妻呢?爺向來對紅鸞都是極憐惜的,這回這樣吼我,一定是聽了哪個說的閑話,對我有了誤會,說開了也就沒事了。老太太這樣雖然是心疼我,可是,我和爺是一體,若是爺受了訓斥,我這心時又能好受到哪裏去呢?還望老太太憐惜我,就不要計較爺這次的失言了。”
“你看,你看!”
秦老夫人指著溫流風說道。
“就這樣的媳婦兒你也舍得罵?算了,這次看在你媳婦兒的份上,我就饒了你,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可饒不了你。”
溫流風隻得諾諾得應是,心中暗歎倒黴。
一直將老太太、太太、姑娘們都送到了院門口,看她們走遠,溫流風才又回了內室,岑紅鸞早又躺回了床上,背對著門口,一副不理人的姿態。
經過剛才一出,溫流風的一肚子火也去了大半,不過,還是抱怨道。
“你倒好,找了老太太、太太來治我。我都還沒有算帳呢,你倒好意思這樣。”
“我怎麼樣了,我怎麼樣了?”
岑紅鸞一掀被子坐了起來,眼中已是微紅。
“什麼叫我找了老太太、太太來治你?我怎麼知道你這個時候會回來?你是寫信告訴我了?還是我是諸葛亮,會神機妙算?無緣無故一回來就罵我、冤枉我、打我的臉,難不成,我還要將右臉遞上去再給你打不成?”
話完,已是珠淚漣漣。
端兒忙拿著帕子給岑紅鸞擦淚,勸道。
“奶奶也是的,爺犯渾,你一個聰明絕頂的人,跟他說清楚也就是了,何苦氣自己?”又扭頭對溫流風道。
“我不曉得爺是聽了什麼話一回來就這樣。但大奶奶真正冤枉。她一早起來不小心摔了一跤,動了胎氣,還見了紅。老太太、太太、姑娘們才一股腦兒地全過來探她。爺這個時候會回來,我們哪裏會知道?一早上就會奶奶的事請醫、問藥,又是老太太她們來,我們哪有這個工夫問門房爺回來了沒?”
溫流風聽端兒這麼一說,曉得自己在這事上是誤會了岑紅鸞,又聽到她動了胎氣,再看她的臉色,果然不如平日紅潤,臉也瘦了好幾圈,怪可憐見的,剩下的氣就又消了大半,訕訕地道。
“你身子怎麼樣?大夫怎麼說?可有哪裏不舒服的?”
岑紅鸞就又背轉過了身子,溫流風打疊起百般溫柔,又哄又勸,還親自服侍她喝了一碗燕窩粥,岑紅鸞總算破啼為笑,點了點溫流風的額頭。
“下次,可不許這麼冤枉我了。”
夫妻兩個一同坐在榻上,甜甜蜜蜜的,岑紅鸞這才問起。
“我倒要問你,究竟我犯了爺哪條規矩,哪條忌諱,讓爺一回來就對我發雷霆之怒?”
溫流風這時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怎麼說,自己為了一個戲子對正妻如此,都有些過了。隻是,李元眉在他的心中卻不同於普通的女人。溫流風長這麼大,在女人中向來是無往不利的,以順國公府的背景,他這長相,還有能詩會畫,對女人又體貼,哪個女人不投懷送抱的?溫流風雖說風流,但還真沒特別對哪個女人上心過。可這李元眉,無論是怎麼樣也好,就是一幅冷眼,毫不動容。要說她又多漂亮,多麼天仙絕色,那也不見得,岑紅鸞,端兒兩個都不比她差,可不知怎麼回事,她越不理他,他就越想湊上去,被罵了也不惱了,被攆了氣一會兒,隔個幾天就又想去尋她了。
溫流風以前可沒有發現自己有這麼賤骨頭。
但就是舍不下她。
溫流風拉了岑紅鸞的手,柔聲道。
“鸞兒,我回來聽說你將那李教習趕出去了?就當給我一個麵子,你派個人,再去將她請回來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