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在這裏等一下,我出去找一點吃的。”
“唉,還是我去吧……”
萊特沒有理會背後少女不滿的抱怨聲,把大門死死地關上。
最後一天的最後六個小時。
已經,整整半天滴水未進了。
他揉了揉因為沒有水的滋潤而有些幹澀的喉嚨,肚子卻在此時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饑餓感”和可以要人命的“口渴感”有半天的時間在折磨著這具軀殼。
不過,當太陽,天邊的太陽收起最後一絲他引以為傲的光芒時,就是一切結束的時候。
“咚——”
腦海中響起了鍾聲,他站立在那裏,聆聽著鍾聲不慌不忙地敲了整整六下。代表著在這地獄一般的世界裏,隻用再呆最後六個小時。
幻境外的人現在在做什麼呢,剛剛的報時鍾應該是福萊爾敲響的,執應該已經去宿舍休息了。
維琪亞?按照她的性格肯定先去洗個澡,然後再在外麵說一些風涼話吧……
還有,最讓人恐懼的那個人。
手不由自主地撫上了纏著繃帶的右眼,哪怕是用了治療術卻還是在隱隱作痛的右眼眶,時刻提醒著主人:別忘記了,你的隊友差點把你害死。
萊特使勁地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把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部忘記,然後悠閑地向著鎮子裏唯一的取水點走去。
還是要感謝淩寒,把所有“隱藏威脅”都清除掉了。
不過他本身就是一個威脅。
[貳]
手中的瓶子被熟練地把玩著,雖然沒有找到食物,但是這一大瓶水已經夠兩個人熬過最後的五個小時。
終於。
萊特揚起臉看向天邊的太陽。
像是火焰滾落到了天空裏一樣,晚霞全部燃燒了起來。一絲不存在的風吹動著天上的雲緩緩往北方運動,真的是火焰,在熊熊燃燒的火焰。太陽不想露麵,便以雲為借口,擋住了自己的臉。
慕斯的日落,在很久以前就應該留意到了啊。
“可以出去了”的希望,使再為平常的景象,都蒙上了快樂與美麗的假象。
希望是比玻璃還要脆弱的易碎品,快樂與美麗,和紙一樣輕薄而已。
“啪嗒——”
濕黏的物體從某一戶人家的房頂拋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夕陽之下,那東西背對著太陽,似乎有液體從它的周圍飛濺出來。悉數幾滴落在了抬起頭的萊特臉上,他用食指抹了抹自己的臉頰——
最讓人不安的液體,沾染上了他的手指。
最為熟悉,最為陌生,最不想看到第二眼的液體——
血液。
大腦在一瞬間短路,幾秒後才有了反應:逃。
“想去哪裏啊——”
有什麼細細長長的東西攀上了他的小腿,從餘光裏可以瞥見一絲刺目的紅色。
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過的,蛇形提爾斯。
陰險而又歹毒,就像是……尾隨的亡靈。
“碰——”
肌肉做出了最快也是最正確的反應,萊特揮起拳頭,狠狠地打在了他的鼻梁骨上。從食指和中指上傳來骨折時才會有的痛感,提爾斯也發出一聲悶哼,往後退了幾步。腿上的力量瞬間放鬆,萊特掙紮著脫離了束縛。他踉踉蹌蹌地往前走了幾步,撲倒在那一堆東西上。
“唔——”
掙紮著爬了起來,他才發現自己離那麵目全非的東西——或者是人類,已經近在咫尺。
就算以前親眼看見過一個人的腦袋瞬間就沒了,或者是鮮血灑滿了整片牆都沒有這一次帶來的視覺衝擊大。相比之下,隻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果然,絕對的殘忍是不存在的,在“殘忍”之後還有比它更加殘忍的“殘忍”。
從頭部開始,一直到腰部,被整齊地切割開來的少女,正睜大了赤紅色的眼睛,訴說著驚恐。
因為從高空摔下來,所以屍體的上半部分如同一朵血紅色的盛開鮮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