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我們的秘密 (1)(2 / 3)

話音剛落,舒一眉已經推開她麵前的盤子,站起身,宣布說:“我今天皮膚過敏,不能吃這個。”

李輕鬆張大嘴,呆呆地看著她從餐桌前撤離,頭也不回地走進臥室,掩上房門。

李輕鬆這時候的神情有點可憐,他的脖子鵝一般地往前伸著,眼睛盯住舒一眉盤子裏的蟹,不知所措地看。兩隻母蟹的蟹殼通紅,看起來絕對新鮮。腳爪上的絨毛是金黃色的,洗刷得根根清爽。蟹眼煮熟之後發紫,死不甘心地怒睜向前,有一個眼珠子幾乎要彈落出來,在腦袋上搖搖欲墜。

李輕鬆無比沮喪地咕噥:“她怎麼啦?這人到底怎麼啦?”他轉頭問弟弟:“不是好好的嗎?我們誰惹她了?”

弟弟沒說話,因為他也沒有能夠理解舒一眉這是為什麼。可是,既然舒一眉離開了餐桌,總是有她的道理,從責任和義務上來說,弟弟應該毫不猶豫地響應。所以弟弟不好意思地脹紅了臉,對李輕鬆道歉說:“我也過敏了。”

李輕鬆垂著腦袋坐在桌邊,很久都沒有答腔。弟弟得不到他的回答之前,始終不敢離開餐桌。兩個人就這麼一聲不響地對坐著,情景很尷尬。

過了足有五分鍾,螃蟹殼子上已經不再有熱氣冒出來,盤子邊緣凝結的水珠也已經蒸發幹淨,李輕鬆才喪氣地擺擺手:“你們都走吧,螃蟹我一個人吃。有口福幹嗎不享?”他還尖酸地說了一句話:“你媽這樣的人,誰碰上她都會怕,隻有我是傻瓜。”

事情不可思議的地方就在這兒:李輕鬆一口咬定了自己是“傻瓜”,但是他丁點兒都沒有卸去“傻瓜”帽子的意思。他兢兢業業地服侍舒一眉:花整整半天的時間,把螃蟹剁開,蟹肉一絲一絲地掏出來,做了一個蟹粉豆腐煲,還做了一個蟹黃燉粉皮。他愉快地搓著手,把舒一眉和弟弟重新請到了餐桌上,懇求他們用心欣賞他的廚藝。他認為自己在廚藝上的進步是明顯的,因為舒一眉拒絕他登門的這段時間,他每天都看電視裏的《天天廚王》節目,記下了幾十頁紙的心得和要領。

碰上這樣死纏爛打的人,舒一眉真的是沒主意。她不知道該怎樣對付他。

三十五歲的英語老師李輕鬆,就用這樣老套到不能再老套的方式,再一次地入侵到舒一眉和弟弟兩個人的家。

他繼續地為舒一眉做飯,揉肩,換燈泡,給電腦軟件升級,打理一切瑣碎的家務,在舒一眉麵前留下“模範男人”的印象。

另一方麵,舒一眉離家上班時,他依舊支使弟弟做他的小奴仆,掃地,抹桌子,買啤酒,把泡好的熱茶端到茶幾上。隻不過開水壺不讓弟弟碰了。隻要水壺坐到了火頭上,沸叫聲一起,不管他是在上廁所還是看電視,十秒鍾之內他肯定衝進廚房去,完成滅火和衝水兩項大任務。

外婆有一次試探地問弟弟:“你媽媽跟那個李老師,他們的關係到底怎麼樣啊?都老大不小的兩個人,心裏是怎麼打算的,有過說法嗎?”

弟弟認真想了想,咬著外婆耳朵說:“我媽媽不會跟他結婚。”

外婆就著急:“不結婚幹嗎要耗著呢?你媽媽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人情世故一點都不通啊?”她歎氣:“急死了!我真是要為她急死了。”

可是外婆又不敢把這種著急對舒一眉說出來。外婆有點兒怕著她。家裏所有的人都有點怕著她。

這真是一件令人不解的事。

可兒給弟弟發來一封“伊妹兒”。她寫到:“我想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急需找助手,你肯不肯幫忙?”

弟弟發信回答說:“我想知道是什麼事。”

可兒又打出一句話:“你這人真沒勁,找你是看得起你,幹嗎要問個青紅皂白?”

弟弟覺得打字太慢,幹脆離開電腦,走過去打電話:“可兒姐姐,你要是不說清楚,萬一我媽媽問到我,我怎麼告訴她呢?”

可兒劈頭蓋臉罵過去:“真是個蠢豬頭!你不會不說嗎?劉胡蘭對著敵人的鍘刀都不投降,你媽總不會拿把菜刀對你吧?”

弟弟覺得可兒的比喻也太不恰當了。第一,他本人不是英雄劉胡蘭;第二,舒一眉也不是地主還鄉團。

但是弟弟不敢把這話對可兒說出來,因為他想去。可兒已經說得很清楚,這件事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不起”就是非同一般。非同一般又是什麼意思呢?自然是驚險、刺激、了不起。哎呀,繞了一圈又繞回來了。總之這麼說吧,弟弟很激動,不願意放過身臨其境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