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鬆鼠跳上鬆枝,將身上的水珠抖落下來,兩隻小爪抱著一顆鬆果躍到了不遠處的另一顆樹上。樹枝被這小鬆鼠震得搖晃不停,大滴大滴的水珠從枝葉上墜下,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南明山剛下過一場雨,廣袤的山林都被這雨洗刷得幹淨清新,空氣裏都是爽利。
對於蕭銘而言,這雨帶給自己的卻是涼意。
自己回到南明山已經兩個月了。身上的傷並沒有大礙,在那妖狐山洞之中已經用靈氣修補個差不多,回來之後靜養了一段時間就已經恢複如初了。
剛回來兩三天,苗師伯帶領那些修士們也一起回宗。蕭銘早已去問過了,據回來的修士們說,那幫妖狐已經被斬殺得幹幹淨淨,用來煉屍的那些爐鼎也已經被盡數毀壞。
北境之中修真門派眾多,人人皆知的那些大宗門自不必說,單是像長風宗這種已經頗有規模的宗門就有十餘個,更不用說小一些的宗門以及那些很少與外界交流的隱世門派。
在這種形勢之下,南疆宗門想要來北境延伸勢力自然不是一件易事。從那封在山洞中發現的密信來看,那位神秘的修士為這些妖狐提供屍體來源,妖狐們將這些屍體煉化為活屍之後壯大勢力,再反過來給這修士相應的好處,可謂互惠互利。
自己和宋大齊本是好心想要回鄉除妖,卻沒想到反過來被這幫妖狐所擒,實在是讓蕭銘心裏滋味複雜。自己還是實力太弱,別說是背後的那位神秘修士,就連這些妖狐也對付不了。
正在胡思亂想之時,卻聽見身旁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裏是南明山後山,到處山石嶙峋、古木茂密,地麵上有許多濕滑苔蘚,常年無人踏足。蕭銘來這裏許多次,除了奚雲師兄偶爾會來找自己,很少看見其他人的身影。
蕭銘現在坐著的地方是一塊大青石,這四周都被粗大碧綠的藤蔓和茂盛的灌木所圍繞,不仔細看的話極難發現。聽見有人來了,蕭銘並不作聲,仍然靜坐在大石之上。
“你這個死鬼,怎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害的我每晚都想你,連修煉都靜不下心。”
這聲音柔美嬌豔,像是個年輕女子。
“我的乖乖,你可不知道我這幾日忙死了!師尊吩咐我前去送貨,你也知道這事對師尊有多重要,我哪敢怠慢!這不,我一回來就立馬來找你了,後山這裏連個鬼影都沒有,咱們好好親熱親熱!”
這聲音粗獷渾厚,是個男修士。
蕭銘聽得啞然失笑,原來竟是一對野鴛鴦來這林中親熱。修真之道,在於清心寡欲,追逐大道。但也不乏有些修士俗心未除,自己在這偷聽也不好,幹脆悄悄溜走就是。
正要起身走開,突然聽到那女修士說道:“又去送貨?三門村那幫妖狐不是已經被殺了嗎,還給誰送?”
聽到“三門村”這個熟悉的字眼,蕭銘的神經驟然繃緊。這二人提到“送貨”,是送什麼貨?和那幫妖狐又有什麼關係?他心念一動,在大石上俯下身來靜靜聽著這兩人的對話。
“你還真是想的簡單!那幫妖狐和師尊關係甚密,又長期送貨給它們煉屍,這麼輕易就把這些妖狐殺掉,誰來幫師尊成就大業?師尊當時接到那個姓蕭的小子求救,卻並沒讓妖狐把他殺掉,而是把他救回來,然後假裝把那幫妖狐剿滅,實則讓這幫蠢貨們換個地方接著煉屍。這樣既讓宗裏的長老和修士們不起疑心,又保住了咱們的利益,真是高招!”
這一番話可是讓蕭銘心中大震!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象,密信之中所提到的那個神秘修士,竟然就在長風宗之中,而且是威名赫赫的苗師伯!
虧自己還感激這個老頭,以為他大公無私,不僅沒計較自己和流光的恩怨,反而親自帶隊來救自己,原來事實並非如此。這個苗師伯竟然和妖狐勾結,給這些畜生們提供修士屍體。身為宗門長老,竟然做出這種下作卑劣之事!
不過這樣一來,許多疑問也就迎刃而解了。
怪不得以苗師伯身為總務堂長老,卻親自帶手下的弟子們去救自己,原來是一箭雙雕,早有預謀。
隻是……宋大齊已經被妖狐殺害,如今除了苗師伯和他的門下弟子以外,自己是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了。難不成……
蕭銘心中一陣狂跳,隻覺得血都要湧上腦袋裏。
若不是今天機緣巧合聽到這對野鴛鴦的對話,恐怕自己永遠也不會知道事情真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苗師伯這個老狐狸找個借口悄悄殺了。既然如此,現在自己必須想辦法自救,要麼直接遠走,要麼把這件事趕快告訴宗主,不然自己可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