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微微一動,我感覺他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對我講,但意外的是,他似乎掙紮了一下,最終隻是淡淡說出四個字:“不用客氣。”
那瞬間,我分明從他蹙起的眉頭中,讀到了無限的哀愁。
他再次轉身離去,望著他那消瘦的背影,我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的背影,與多次救我的神秘人的背影竟是如此的相似!
一樣的單薄,一樣的消瘦,一樣的孤單,一樣的蕭索。
我本能地再次衝上去將他攔住。
“你……是你對不對?”
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就在這時,我手機竟然響了起來。
掏出手機一看,我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來電話的,竟然是周芙蓉,我那傳說中的繼母!
陰著臉接下接聽鍵:“喂,什麼事?”
“黎安,你……你下午有時間嗎?”
“當然沒時間,我要上課!”
對於她,我真的是連一絲最基本的耐心都沒有。
“黎安,你父親他……他想讓你今天下午請半天假。”
“父親?有什麼事?他為什麼不自己打電話?”
“他……他已經出去了,是你母親回來了,希望你能過去一趟。”
“媽媽?媽媽回來了?在哪?”
“在星期五咖啡屋……”
得到了確切地址,我沒心情再跟她廢話,直接便把電話掛掉,結果夏陽維又轉身走了,而且那速度,比明星躲避瘋狂女粉絲的圍堵跑得還快!
我不禁暗惱,這個家夥,也太沒風度了!算了,以後有機會再確定到了底是不是他吧,反正都是一個班的同學,低頭不見抬頭見,還是先去見媽媽要緊。
三步並作兩步趕回學校門口,發動起我的雅哈克CL,此刻的心情,是如此的迫不及待,自從媽媽去了英國之後,我就再也沒見到了過她,算起來,已經足足五年。
五年啊!年輕的女兒與自己的母親遠隔萬水千山,日日思念,夜夜牽掛,每當夜裏想起母親的時候,我便望向天上的月亮,因為年幼時,母親教我的第一句詩詞,便是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是的,即使相隔千裏,也能看到了同一個月亮,隻是,人真的能夠長久嗎?
發動起機車,卻又看見夏陽維從學校走了出來。
“喂,去哪?”
我朝他喊了一聲。
他看到了我似乎也有一點點意外,猶豫了一下,回答道:“花仁醫院。”
我露出一個絕對足夠迷人的笑臉:“順路,我載你!”
誰知道,他瞄了我的機車一眼,臉上露出一個極為明顯的厭惡表情道:“中國窮苦老百姓,用不起日本貨!”
說罷,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
我為之氣結,竟然還是個民族主義小憤青,唉……
我停下機車,望著那塊已微微斑駁的招牌。
星期五咖啡屋。
小時候,這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
因為父親告訴我,這裏是他與母親相識,相愛的地方,這裏的一切,都是他們愛的見證。
所以我喜歡這裏,總吵著要來,而每次,都是父母一起陪著我。
而自從父母離婚之後,我便再也沒來過,算起來,已經六年多。
推門進去,發現裏邊的裝修布局,竟與多年前一模一樣,抬眼望去,果然,還是最角落裏靠窗的那張情侶桌。
多年前,父母便是一直坐在那裏,從沒有換過位置,而我,總是在旁邊加一把椅子,笑著說我是第三者。
而今,同一間咖啡屋,同一張桌子,同樣的人。
隻是,彼此的關係,卻早已不同往日。
淚水,不由模糊了雙眼,我輕輕走過去,一如多年前那般,加把椅子,坐在旁邊。
“黎安!”
母親看見我到了來,立刻激動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眼中噙滿的淚花令我本就不怎麼堅強的心靈狠狠一痛,直想立刻撲到了母親懷中痛哭一聲,但是我忍住了。
“媽媽,您回來了!”
我故作平靜地向母親打招呼,見我反應如此冷淡,母親微微驚訝,又似乎有些難過,但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爸爸!”
如果說跟母親打招呼是一臉的平靜,那與父親便是麵無表情。
父親表情有些不自然,勉強笑了一下道:“黎安,已經好幾天沒給爸爸打過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