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禮的離開和回來,都沒有引起顏鴻君的注意,因為中午那場王嫣牽線安排的宴會讓他覺得很疲累,那種場合,真是不是他擅長的,雖然整場下來大部分都是王嫣在說話,而他隻是偶爾應聲表示一下,仍然讓顏鴻君中途好幾次忍不住想要起身離開,最終,還是忍住了。
顏鴻君一個人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看著青色布幔的床頂,神思有些恍惚,他真的要過這樣的生活嗎?往後的十年或者二十年,一直這樣下去?腦海裏想起山上的山野小築,練功,看書,和景嵐安靜的坐在一起什麼都不做,也許一天也不會說上一句話,可是他總是覺得很安心。
那麼多年的清冷日子,他早就習慣了,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覺得忍受不了了?顏鴻君騰的翻身坐起來,心裏的煩亂讓他的氣息開始有些紊亂起來,不能想了,再想下去,恐怕心魔成型,他恐怕就連十年的壽命都要成為奢侈了。
顏鴻君進入調息不久,外出的魏禮,回來了。
王嫣看著空手而回的魏禮,疑惑的蹙眉:“東西呢?”不過一本書而已,而且是在一個毫無防備,一點武功都沒有的女人手裏拿到一本書,王嫣對於這個任務並沒有太過重視,因為在她看來,這件事讓魏禮出手都是小題大做,是沒有懸念的事情。但是,結果似乎出人意料。
魏禮也覺得慚愧,他沒想到會被人察覺。本來以為是景嵐回來了,所以不得不暫時先撤退以免打草驚蛇,但是卻沒想到他卻在下山後遇見半路上的景嵐,那麼當時在門外弄出動靜來的人就不是景嵐了。那會是誰呢?魏禮沒有去看,也不知道,但是對方竟然會察覺出他在裏麵,肯定是高手了。可是既然是高手,察覺了他的存在沒有緝拿卻是出聲將自己驚走,這又讓魏禮想不通了。
魏禮卻不知道,他是完全誤會了,也沒有想到能夠發現他的存在並不是因為對方有多麼高強,而是因為老黑的示警和終黎熙身為醫者的天賦,讓他從老黑的那一聲動靜裏聽出了不妥,歸根究底,還是老黑的功勞。
“屬下無能,隻來得及搜查了個大概,一無所獲。”
王嫣哼了一聲,但也沒說什麼,她雖然明裏是魏禮的主子,但是王嫣卻知道,魏禮雖然是奴仆,卻也不是她可以慢待的,雖然在心底因為這事對魏禮有些輕視,覺得他有些名過於實了,但也沒有過多表現出來。隻是說道:“公子的交代可不能托,最好你再跑一趟,我派個人協助你。”
魏禮剛想拒絕,卻看到王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想到這次是自己出師不利,想要推拒也已經找不到借口,隻得點頭答應下來:“是,夫人。”
王嫣眼底閃過一絲異色,忽然說道:“到鎮上以後我都沒有好好出去逛過,準備馬車,我要出去逛逛。公子的事情你上點心,晚上我的人會在山上配合你,現在我要出去走走,你不用跟著了,這一次,可不要再失手了。”
魏禮低頭應是,臉上的神色有些暗沉,但到底什麼也沒說,後退了幾步,轉身出去了。王嫣站起身來,一甩衣袖,雙手交疊放在腰腹間,微微抬著頭,嘴角翹起,隨即邁著步子,娉娉婷婷的走了出去。
顏鴻君逛了一圈沒有找到王嫣,攔住一個仆人問道:“嫣夫人呢?”
仆人恭敬行禮:“小人未曾見到夫人。”
“魏禮呢?”顏鴻君微微皺眉,從來了沙陵鎮,顏鴻君就覺得王嫣和魏禮之間總是有股很奇怪的感覺,好似他們在背著他做些什麼,顏鴻君好奇,但是卻沒有問,魏禮是大哥的人,如果有事情要做,也必定是奉了大哥的意思,能告訴他的話,自然會告訴,不能,那就是不需要他知道的,他也無需知道。
而至於王嫣,顏鴻君心底自然有另一番思量。
仆人一聽要找魏總管,於是說道:“要小人去找總管前來嗎?”
顏鴻君想了想,點頭:“你叫他來我房間。”
“是。”
不一會兒,魏禮來到顏鴻君門外,剛想要行禮問安,門內的顏鴻君就出了聲:“進來吧。”
魏禮對顏鴻君的耳力之好吃了一驚,但隨即想起來這位的師承,也就不奇怪了,應了聲是,推門而入。
一輛馬車在在小胡同口停下來,車內響起柔美的女聲:“你在這裏等著。”
車轅上駕車的仆從跳下馬車,在車轅下擺放好踏腳凳,恭敬的站立一旁,一雙白皙柔嫩的手掀開了車簾,接著,一個披著深藍色鬥篷,從頭到腳遮了個掩飾但依然可以看出身子柔美的女人踏著腳蹬下了馬車。
“你在這裏等著。”披風下的女人說道。
仆從低頭拱手行禮應了聲是。
女人將披風上的兜帽拉了拉,腳步加快,向巷子深處而去。
這條巷子很小,並排的也就隻夠兩人並肩通過,兩邊是高高的院牆,青石磚,遮住頭上的天空,陽光進不來,讓小巷裏的空氣顯得陰冷,偶爾有穿堂風走過,險些將披風上的兜帽垂落,女人不得不抬起手來,紅色繡金邊的寬大袖口滑落至手肘,露出膚如凝脂的小臂,翠色的鐲子趁著,分外的好看,纖細的手指抓緊了兜帽邊沿,腳步更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