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走在大街上,領了朝廷俸祿,她也算是吃皇糧有了鐵飯碗的人了,雖然,這個鐵飯碗是暫時的,拿不了一輩子。不過,皇家福利不錯啊,有糧,有錢,有吃穿衣物,日用品。比得上現代的五險一金了。
而且,職位很閑。最起碼她很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個左郎中將是幹嘛的,她隻是跟著灌銘,也不做事,就像現在,還可以出來逛街。
街上很熱鬧,景嵐是從宮裏出來的,灌銘不知道去了哪,沒帶上她,便是不能讓她知道的事情了。景嵐也不在意,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見過胡亥,不過他們不急,景嵐也不急。
藏藍色的交領直衣,長發束頂,綁著同色的發帶,腳蹬官靴,腰間掛著長劍,邁著悠閑的步子,冷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的,眼神空茫茫的,不知道的以為這是哪來的煞星,其實不過是她在天馬行空的走神。
醉仙居二樓雅間,窗戶半開著,秦午依著窗棱看著下麵的街景,神色沉靜,身後的男子頭上沁出冷汗來,在這樣炎炎夏日裏,硬是感覺到了冬季的嚴寒。
秦午漫無目的的視線落在一處,眼底的神色一閃,嘴角抿起,轉而對身後的人說道:“趙寅可曾回來?”
“不曾。”
“甚好。將韓丁已死的消息,放出去。至於趙寅,找到他,如果還活著,殺了他。”
“……是!”
“退下吧。”
秦午見待那人離開了,便推開窗戶,端起一旁的茶杯,視線隨著目標,緩緩移動。
景嵐恍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四周看了看,快到晌午,太陽太烈,路上的人漸漸少了許多了。景嵐雖然有寒冰訣不覺得熱,可也不想一個人在太陽底下走,被人異樣的眼神行注目禮。
四周掃了一眼,目光落在了路邊一家實在太熟悉了的店招牌上,醉仙樓。
隨即,心裏便想起了韓丁,這麼久了,韓丁要找她實在是太容易,隻是到現在也沒有和她聯係,恐怕是脫不開身。景嵐不去想韓丁有可能遇險這一項,也算是她逃避,不想去想。人相處久了,總歸是會有點感情的,她本來一個人的旅途多了個伴,而且時日不斷,情況特殊又看著這麼個人失憶到康複,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曆了一番,算起來,對韓丁的了解也很深了。她知道兩人之間身份立場上有差距,也避免了會引起矛盾,他還冒著危險給自己傳遞了消息,景嵐從心底不願意韓丁有事。
這樣一想,轉彎進了醉仙樓。酒樓一層人不是很多,酒菜香氣勾起了景嵐的食欲。夥計迎上來:“客官幾位?”
“一位。”
“在樓下還是……”夥計正問著,掌櫃的忽然走了過來,拱手對景嵐行了禮,滿麵笑意的說道:“這位公子,請樓上來,有位朋友在等您。”
朋友?景嵐想了一圈,她似乎沒什麼人可以稱得上朋友,於是疑惑的看著掌櫃:“朋友?可否告知是哪位?”
掌櫃一笑,側身,伸手示意景嵐樓上走,低聲說道:“公子去見了,自然明了。”
景嵐眉頭微蹙,身側的手忍不住握住劍柄,但隨即放開了。如果是對自己不利的,想來不會這麼明著請,她對自己的身手也有信心,倒也沒什麼地方是不敢去的。心下有了思量,手便從劍柄上挪開了,看了眼掌櫃,點了點頭,便在掌櫃的指引下,上了樓,來到雅間外。
掌櫃的敲敲門:“青風大人到了。”
“請進來。”聲音陌生的很,景嵐確認,她未曾聽到過這個聲音的人。
掌櫃推開門,便對景嵐拱手,退了下去。
雖然隻有幾句話,但是看得出掌櫃對立麵的人很恭敬。景嵐也多少明白,這個醉仙樓恐怕不隻是酒樓那麼簡單,她從這裏收到了好幾次終黎熙給她的消息,都是通過這裏。
想到這裏,景嵐心裏有了計較,買不快過門檻,隨手,關上了門。
抬眼看過去,便見到一男子的背影,目測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算起來也不算矮了,身材消瘦,月牙白的袍子,她很少見男子穿白色的衣服,最起碼,這算是第一次。
他沒有回頭,依然悠閑的倚著窗棱,看著外麵,手邊窗台上放著一個茶盅。
景嵐見他不說話,也沒有開口,掃了一下雅間的環境,拉過椅子來,徑自坐了下來。
秦午視線從街上收了回來,景嵐進來了,他想著他也許會沉不住氣,先開口,卻沒想到,他竟然能夠一直忍著,倒是讓秦午覺得意外。不過想了想,也不是第一次意外了,從這個青風出現在了韓丁身邊,意外便一次一次的出現。他對於這個少年的估量,顯然出錯了。
如果早知道,也許,韓丁也不用走到現在這一步。
秦午這樣想著,對於青風便有些遷怒。他與韓丁雖然歲數上差不了幾歲,但是韓丁卻也算是他調教長大的,這麼多年,他真的將韓丁當做親弟弟一般看待,他們自小落在這樣的境地裏,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在有限的範圍內,給自己盡可能舒適的生活,也是唯一能做的,而他需要一個情感的依托,這個依托,便落在了自己意外救來的韓丁身上,十幾年來,早就如同家人一般,如今,韓丁生死不明,大半的原因,便是這個少年。他如何能夠不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