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地道裏,不知道哪裏來的風,卷著潮濕的氣息,帶著土腥味撲鼻而來,借著牆壁上油燈的昏黃光線,秦午走在前麵帶路。贏君和景嵐在後。
這是景嵐第二次到地道裏來,第一次,是意外發現地道的時候,第二次,便是這一次了。
秦午的聲音在地道裏顯得有些變調,不自主的便壓低了聲調:“具下麵上報進度,第一個真正的出口已經通了。主路修葺了一下,很容易區別開來,並不用擔心迷路。”
“這條暗道,出口很多?”贏君得了消息便快馬跑來了,並不知道秦午和景嵐這次來這裏是要做什麼。而山野小築下麵竟然有這樣龐大的地道,贏君也是第一次知道,自然大吃了一驚,忍不住看向景嵐,卻無法分辨她是不是早就知情,想問,又咽了回去,不敢問。
如今置身其中,贏君甚至開始懷疑,他真的從小生活在這裏嗎?十幾年了,他自認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如今,卻全被推翻,全然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景嵐沒有多餘的表現,也不理會秦午的試探,隻是沉默的跟著,她是有地圖,可是隻要她不承認,便沒有人會懷疑什麼。那場大火,燒的可是實實在在,誰也不會以為是她作假,隻道是她景嵐福大命大,一場大火裏僥幸逃了出來。東西都被燒光了,所以有些東西付之一炬了,也是常理。
何況,她的住所,行禮,家當被不止一波人搜查了又搜查,什麼也找不到,可不就是最好的佐證。
“錯綜複雜,此地道貫穿了陰山山脈,可不是幾日的功夫可以造就的。不知道是誰又是因為什麼樣的心思,竟然挖出這樣宏大的地道來。出口有很多,常年失修不啟用的關係,坍塌,掩埋,報廢了許多成了死路,還有僥幸沒有堵住的,出口也在深山老林,到沒什麼特別。”
“那,這次找出來的出口就肯定是真正的出口了?”
秦午一笑:“是,最起碼是真正出口之一。其他還有沒有,還要等待些時日。大人不用懷疑,等我們到了,大人便明白了。”
贏君沉吟半晌,忽然說道:“某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卻從來不知,每日裏這腳下竟然踩著這樣的迷宮。師傅,也從來沒有提起過。”說著,看了眼景嵐。
景嵐知道,贏君這是說給她聽的,隻是,她現在是青風呢,可不是景嵐,這些她自然是不知道。便做沒看到贏君的眼神,閉口不語隻是放輕了腳步跟著。細細留心走過的路,暗自和地圖對比,猜測這個出口,便是直通關外匈奴駐地的那個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隻記得中途停幾次下來休息,喝水,吃帶來的餅和肉幹,然後繼續趕路,直到出了洞口,看到滿天的星光,有種山中不知歲月,人間已經千年的感覺。那樣又長又陰暗的地道,走起來,真是考驗人的心性。
秦午將出口重新掩飾好,如果不是直到這裏就是出口,平常人也不過認為隻是個普通山洞而已。
“再走兩步吧,不遠處就有個部落聚集地,也是我們這次的目的地。”說著,秦午看向景嵐,說道:“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那裏。”
景嵐一愣,心頭狠狠的一震,他早就知道了?!那,那還詢問自己,是試探?還是……灌銘呢?他找到這裏沒有?自己那個牌子,又是做什麼的呢?
秦午卻沒再說什麼,贏君隻是視線在景嵐和秦午之間轉了轉,臉色沉的厲害。三人各自想法怎樣不說,但是繼續前進,卻是一致同意了。走幾步就到地方,睡帳篷,也比睡在荒郊野外強。這夜裏,猛獸出沒即便武功高強,遇上狼群,也是九死一生。
三人加緊了腳步,從山上下來,果然就看到了不遠處平地上的篝火,火光通明,明顯是有宴會慶祝什麼,歡歌笑語從風中送來,還有烤肉夾雜著酒香,倒是一下子讓疲倦散了大半去。
很快到了這個不大的小部落,幾十頂大大小小的氈房,圍攏起來,中央是巨大的篝火,不少年輕男女圍成圈子,載歌載舞很是歡唱。
秦午,贏君和景嵐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多人關注,也沒有引起反感,而是很快的被人邀請進來,安置了桌案,擺上了烤肉美酒,竟問都沒有問,便被接納了。
景嵐好奇的看著這一切,豁達健壯的漢子,開朗美麗的姑娘,真切熱情的笑容,直率純真,不用計較,真誠的無一絲虛假,讓景嵐忽然間便放鬆了下來,這裏,可真是好地方。就算是聽不懂說話,無法交流,但是也比和身邊這兩位時刻盯著你,算計你的人一起,要自由自在很多。
秦午看了眼自得其樂,滿眼都是真誠的笑意和輕鬆的景嵐,抿著嘴一笑,轉而對贏君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