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白從小住在山上,夙白不是女道,夙白也不是尼姑,她隻是住在山上,住了很多年。
老頭兒說她是山下草窩裏撿來的,她爹姓夙,她娘姓白,於是她就叫夙白了,奇怪了,她不是撿來的嗎?老頭兒是怎麼知道她爹娘姓什麼的?還給她取了個這麼難聽的名字!哼!可惡的小老頭兒!
對了,老頭兒是她的師傅,嘻嘻…雖然她從來不這麼叫,不過到底改變不了他是她師傅的事實,嗯……老頭兒好像也在山上住了很多年。
老頭兒平時瘋瘋癲癲的,胡子一大把了,卻還上躥下跳,總教她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後來她知道了,那個東西叫做內功。老頭兒說她的體質不適合修習那些以外力見長的功夫,練了也不會有多大成就,索性就不教她了。
夙白不高興了好長時間,最後也沒說什麼,老頭兒說天道機緣,遇到了就是緣,能不能得到卻是另一回事,夙白不懂,老頭兒總是喜歡胡亂瞎扯,故弄玄虛。
到她大一些的時候,老頭兒開始教她一些草藥,時日一多,她懂的藥理也越來越多,老頭兒會帶著她下山,去很熱鬧的地方,為一些人看病,老頭兒的診金可貴了!少一分都不給瞧的,可就算這樣,還是好多好多人找他看病,老頭兒煩了,就帶著她躲回了山上的草廬,沒過多久,老頭兒又下山去了,這次帶了個小男孩兒回來,對了…老頭兒拿他練針……
那小男孩兒真是可憐,全身都被凍的烏紫了,還要讓老頭兒摧殘,真是讓人看了就心疼,隻是後來,她也開始紮……
男孩兒在山上待了兩年多,也就讓她紮了兩年多。後來小男孩兒不見了,夙白知道,是老頭兒把他帶走了,老頭兒又說什麼天道機緣,哼!討厭死啦!可惡的小老頭兒!
十五歲那年,她功體初成,老頭兒把自己的內力悉數傳給了她,她變得很厲害,能夜裏視物,能鬧市聽風,身體不感覺疲累,能一眼看出別人的破綻,不用修習那些精妙的刀法劍法,也能打得過那些高手,夙白高興得快要飛起來了。
可是第二天,她怎麼也找不到老頭兒了,山上山下都找遍了,就是沒有,嗚…老頭兒不要她了……
她在草屋門口蹲了一夜,老頭兒沒回來,後來幾天也沒回來,她知道,老頭兒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
屋裏,老頭兒給她製了很多衣裳鞋襪,夠她穿好幾年的,老頭兒的房間裏有一個很高很大的藥櫃,比山下藥房裏的還要大,裏麵放滿了藥材,也夠她折騰好幾年的。
屋子的角落裏,放著幾個大米缸,裏麵的米也夠她吃好幾年的……這下子,她是真的相信,老頭兒不會回來了……
她現在過著朝朝暮暮數行雲的生活,老頭兒在的時候,山上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老頭兒離開了,日子就過得慢了,真是不適應呐!
屋裏放了很多書,大多經了年歲,變得暗黃陳舊,裏頭的東西奇奇怪怪地,什麼天幹地支,什麼占卜,什麼天象,她都不懂,老頭兒從沒有教過她,她從來不知道老頭兒會看這麼多書,她翻著那些書,幾頁幾頁地就翻完了。
日子又開始無聊起來,以前老頭兒會帶著她滿山滿山找藥的……夙白念念叨叨的,結果第二天,她就像老頭兒一樣,背著小背簍去山裏采藥,采了才發現是那種老頭那裏堆了很多的藥,她氣得把藥都倒進了山穀裏,連背簍都給扔了,嗚…她想老頭兒了……
突然,她想到了山下的一個小竹屋,老頭兒會不會去那兒了呢?嘿嘿…老頭兒以前經常帶她下山,去那裏住過,她記得路的。
心裏一下子雀躍起來,她回到山上,把草屋的門隨便一關,想了想,又進去拿了兩件衣服,帶了點幹糧和傷藥,用一塊方布包好背在身上,她想,要是老頭兒不在,她也不能餓著不是!
她縱身跳下山崖,每隔一會兒就往崖壁上打一掌,以此來減緩下降的速度,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石影樹影眨眼即過,沒一會兒就到了地麵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