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空的茶館,桌椅收拾到一旁依序迭好,騰出來的一塊地方,五名男子依照高矮胖瘦橫排著,統一頭著地,腳尖抬起,手交叉擱在猶如貓拱的背上。
隨著時間經過,男人肌肉強度的不同,開始發生從輕微到劇烈不等的顫抖。
他們前方有張年代久遠的太師椅,翹著二郎腿,慵懶靠在椅背上的女孩,捧著一杯蓋茶,掐著蓮花指輕輕用茶蓋,撥開杯中舒展漂浮的茶葉,小口啄飲如春光照耀下的碧綠茶湯,眼角含笑,輕蔑地俯視前方受苦的五個人。
「我說,強哥你也太遜了吧,你不是說以前當過特種兵,可以一個打十個,才過了十分鍾就撐不住,你小弟都你比強得多,不如你以後改名叫弱哥。」
五個人之中的老大專放高利貸,為姑蘇區一霸,這些年沒少來找螓螓的麻煩,隱忍多年累積的新仇舊恨,螓螓要一口氣報。
怎麼看螓螓都是狐假虎威,以前怕自己怕得要死,有人撐腰立刻囂張跋扈,那小人得誌的嘴臉,叫人恨得想將她撕成兩半。
惡念一生,強哥頭一歪,斜眼瞪著螓螓。
「哈巴兒,你看他瞪我,我好怕怕……」
蓮花指朝強哥一比,以稍息姿勢站在太師椅背後待命的哈巴兒,二話不說跨大步向前,宛如足球守門員,把強哥的身體當成球,肚臍眼當球眼,一個大腳向上踢。
強哥痛得張大能塞進一顆橘子的嘴,手腳離地,往小弟方向摔下,其他人像是骨牌倒了一地。
「數到三,給我恢複原姿勢,一、二……」
三字出口前,包括強哥在內,五個人乖乖頭腳頂地,背向天凸,絲毫不敢起反抗意識,可見哈巴兒有多令他們畏懼。
「要是在我們連上,敢朝夫人瞪上一眼,你早不知死到哪裏去了,挨槍子都算是輕的。」
哈巴兒把強哥的頭發鞋擦用,鞋底在上頭蹭了蹭。
「強哥你要慶幸活在法治社會,不然你現在就被我一槍給斃了。」
哈巴兒在強哥就是個巨人,隨時能將他們一腳踩死。
聽到性命無憂,強哥身體放鬆下來,卻在哈巴兒接下來的話再度緊繃:「還是以前好,這種雜碎斃了就斃,在外頭隨便找地方一扔,省時省力。不用像最近,扔進黃浦江前,還得找人將屍體處理幹淨,麻煩的要死。」
「吳哥饒命啊,我真不知道這丫頭,不對,夫人是您罩的。」
這輩子巴大得姓了吳。
「夫人是你叫的嗎?」
說錯了話,下場就是頭被哈巴兒重重踩下,臉著地嚴重變形。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強哥你要點講道理。」
情急之下,強哥垂死掙紮地說,聲音模模糊糊的,卻能仍聽出內容。
「想講道理你該去考大學,幹嘛出來混?講道理去找個有文化的,我書念得不多,不懂那麼艱深的玩意。」
正要再踹上兩腳,替夫人好好出氣,螓螓出聲喝止。
一改剛剛驕縱蠻橫,認真嚴肅與強哥對話。
「聽到沒,夫人要跟你說話。」
螓螓的話如同軍令,除了聽從沒有第二個選項。
「嘴巴給我放幹淨點,要是汙了我們夫人耳朵,被二少知道了,你會恨不得早死早投胎。」
強哥不認識哈巴兒口中的二少,卻不妨礙他認定,這個二少絕對是個惹不起的大人物。
不用吩咐,強哥自動跪坐,等著螓螓問話。
「強哥我問你些事,你要給我老實回答。」
螓螓眼神裏的憤怒,哈巴兒看得難受,他的二少夫人曾幾何時受過這種鳥氣。
那時候貴婦名媛想見二少夫人一麵,哪個不是上門遞帖子乖乖排隊。
禮送得少的,帖子在管家那就被攔下,根本送不到夫人手裏。
往來盡是達官顯要之家的夫人,竟被幾個不入流的痞子欺淩,哈巴兒越想越光火,額頭上青筋暴露,手不自覺摸向腰際,因為沒摸到槍怒氣更盛了,像是要吃人似地,強哥連看都不敢看他。
「我爸欠你錢,是不是因為替我大伯作保,我大伯跑了,你才來找我們家要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