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虎硝狼煙起(1 / 3)

無須虎嘯狼叫,怯敵於聲。

虎狼連動起來像是潛伏在黑暗中的獵食者,在撲咬撕裂獵物之前,不會暴露行蹤,發出任何聲響。

東長安街33號,北京飯店內,段二少西裝革履坐在遠從法蘭西海運過來的金質沙發上,康慕河端坐在一旁的紅絲絨矮凳,戴著嶄新的眼鏡,手中拿著一本意大立純手工的moleskine黑色筆記本,油布封麵、紙一張張緊密地裝訂成冊,飄著清新木質香氣,和上頭端正有體的筆跡墨水味融合在一塊,正好掩蓋空氣中細微血腥味。

段二少狀似悠閑喝著咖啡,額頭發際線發根處滲出汗水,他正勉力支撐身體,不讓人看見異狀。

「二少不留在家中養傷,約又錚出來見麵有何要事指教?」

排資論輩,段二少得稱呼徐樹錚叔父,身為段祺瑞最重要的親信,段家人對他也要禮遇三分。

在撕破臉之前,徐樹錚是可以直呼段家兩位少爺的名諱,許久未見,利用稱謂故意抬高段二少,嘲諷的意味多於尊敬。

段二少回家後挨了父親鞭子,打得血肉模糊,差點痛昏過去,兩個小時不到,頂多有時間療傷,元氣根本來不及恢複。

從容鎮定的做派隻是硬撐而已。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夥子,最終吃了虧,還不是乖乖爬回家去乞求大人的原諒與援手。

什麼貴可不言的命格,段家麒麟子,純屬子虛烏有,不過是外人為了討好段公吹捧出來的謠言。

幸災樂禍全寫在臉上。

「見到你之前,我還想著要對你曉以大義,見到你之後,我連張開嘴跟你說話都覺得惡心。」

段二少放下咖啡杯同時,康慕河跟著闔上筆記本,蓋住由段二少口述,他記載下來的諸多條件,既然沒得談,用來說服徐樹錚的諸多好處就不再需要。

康慕河嗤笑瞄了徐樹錚一眼,這蠢貨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又即將要麵臨些什麼?

「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大,一切不是按照二少的意思辦了嗎?段公鬆口後,學生已經交給蔡元培校長帶回去,今後隻要他們乖乖待在學生讀書,別在外頭惹事生非,政府保證不會秋後算賬。」

滿京城誰不知道現今學生正在罷課中,自發性在街上發表演講,鼓勵民眾奮起救國,徐樹錚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平日你我之間意見不合,但出發點都是為了我爹好,我爹會萬古流芳,或是遺臭萬年,這次學生運動就是關鍵,民意如洪水,可疏不可擋,曉之以情,比動之以武來得更有用。」

想到鎮壓的後果,即使明知徐樹錚答應的可能性極低,段二少仍要盡最後努力。

「隻要你別鼓動我爹對學生施行強製手段,一切好說。」

手伸向康慕河,示意他將預先擬好的條件拿出,主動退讓。

康慕河打開筆記本,手才剛碰到字條,徐樹錚先打斷:「國家大事豈可讓那些書都沒讀好的黃口小兒指手劃腳,今天聽了他們的,以後一不如他們的意,是不是就要上街,放火燒了公署,痛打政府要員。」

就差沒指著段二少鼻子大罵。

「我要是段公,二少沒脫一層皮,休想從牢房裏走出。」

「章宗祥駐日期間的種種做為,說是舔日本人的腳也不為過,打他,我承認是我不對,應該交給政府處置,但政府的做為在哪裏?」

「大勢所趨,中國目前還不足以與列強抗衡,必須徐徐圖之。」

「那就該奴顏媚骨將國土讓給日本人?」

「按當今局勢,聯日抗列強是最好的選擇。」

「是你的選擇,還是國家的選擇?無論是我爹或是你都沒資格代表中國,當日本人藉巴黎和會侵占山東後,狼子野心已現,不要再自欺欺人了。」